一大早,土莊子上下所有人家,就開始忙碌。
掃院子的,倒垃圾的,抱柴禾的
遼東有規矩,貼了對聯就算過年,初二之前是不可以倒垃圾,會破財。
爲啥沒有考究,反正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徐家因爲二子皆無,屬於重孝,所以今年不貼對聯,不掛紅燈。
丁琬把準備好的白色絹布套拿出來,將紅燈籠包好,踩着梯子把燈籠掛在大門口。
徐致遠幫忙扶着,等娘倆把燈籠都掛好後,早飯也準備好了。
耿氏一邊盛粥一邊囑咐:
“你們上墳時注意點,山上雪大。走的時候記得拿把鍬,撮雪啥的。”
“知道了,娘。”丁琬頷首,照顧徐致遠喫飯。
小傢伙因爲早上出去練功,所以這會兒喫的特別香。
自打練功後,徐致遠飯量長了,身子結實了,個子也竄起來了。
昨兒帶着大黑、二黑出去,正好跟劉二狗並排,都比他高半頭。
丁琬笑眯眯的喝粥,餘光瞥見耿氏的愁容,忙夾菜放在她的碗裏,道:
“娘,別胡思亂想,咱們過得好,他們在那邊才放心。
耿氏咬牙頷首,摸了摸孫子的發頂,說:
“我現在不求別的。只求你們孃兒倆平安、健康。”
“放心吧娘,一定會的。”丁琬說完,繼續低頭喫東西。
喫過早飯,丁琬開始收拾東西。
耿氏已經把要帶的都準備好了,不過她的習慣,走之前再看看。
擱家方便,到了那邊缺這、少那的不方便。
“呀,還沒走呢,正好,正好。致遠過來,姥姥給你壓歲錢。”柳氏進院,熱絡的說。
徐致遠正在院子裏逗狗玩,聽到這話站起身,恭敬地抱拳拱手,說:
“外祖母,您來了。”
柳氏走到跟前,無語的翻個白眼,道:
“說過多少次了,不用跟姥姥這麼恭敬。叫什麼外祖母,聽着彆扭,就叫姥姥。”
徐致遠笑眯眯的點頭。
丁琬跟耿氏從屋裏出來,把柳氏讓進屋。
柳氏掏出四個荷包,塞給徐致遠,說:
“這是你太姥爺、二叔姥爺、小姑姥姥、還有姥姥,給的壓歲錢。希望來年我們致遠,平安順遂。”
徐致遠見母親頷首,笑的見牙不見眼,說:
“謝謝太姥爺、二叔姥爺”
謝了一大堆,耿氏也把準備好的荷包拿出來,道:
“既然親家過來了,那正好幫我的拿過去。我們今年是重孝,過年不好出去。這是給小舅的,這是”
耿氏準備的很全,就連丁槐都有。
孩子嘛,樂呵樂呵。
“致遠自打跟丁槐練功,喫的也多、身子也好。他不是我們家的下人,我們不能那麼看。”
柳氏緩緩點頭,把荷包都收了後,說:
“親家想的面面俱到,比我強多了。”
“哪有,你就是喜歡謙虛。”耿氏擺手。
二人在商業互吹,丁琬已經收拾好東西。
給徐致遠穿好衣服後,說:
“娘,你要是沒事兒就陪我婆母多呆一會兒。我們上山一會兒就回來。”
“好。”丁琬應下,拉着徐致遠就走。
出了院門,娘倆一起朝英猴山走去。
本來進了臘月就該上墳,不過那會兒她忙着酒坊,所以就沒來得及。
這一次上山,要比中元節那次費勁。
本不好走的路,今年雪大,根本分不清哪是路。
好在徐致遠走在前面,拖着那袋子紙活,硬是給拖出一條路。
不得不說,這孩子的體力太好了。
丁琬用鍬拄着,一步一步跟着。
快到地方,徐致遠過來把她手裏的東西都接了過去。
“娘,你歇着,我來收拾。等擺完供果,您再給我大爹、二爹燒紙。”
丁琬喘着粗氣,不住地點頭。
扶着一棵樹,看着忙碌的兒子,心裏滿足。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今年就沒了。
這是她重生以來,過得第一個年。
她比任何時候都珍惜,都看重。
供果、香、酒,全都擺好。丁琬過去掏出火摺子,開始點火、燒紙。
還是那套嗑兒,不過心情已經不一樣了。
經過小半年的洗禮,還有最近幾次生意的談成,明顯讓她看到了奮鬥的目標。
燒完最後一張紙,丁琬又看了看兩個墳包,道:
“我們回了,回去過年。你們在下面也好好過年,家裏不用惦記,都挺好的。”
說完,起身帶着兒子就走了。
下山時,撅了兩根柳條,把自己跟徐致遠的前身後面,全都抽打了一遍。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柳條辟邪,據說上墳結束後,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跟着。
用柳條掃一掃,就能把髒東西掃走,然後“乾乾淨淨”回家。
丁琬拉着徐致遠的手往回走,邊走邊問他願不願意練武,喜不喜歡唸書。
自打忙起酒坊後,她真的對兒子關心有些少。
好在婆婆靠譜,把孩子教的很好。
徐致遠不僅回答丁琬的問題,還會說一些他跟丁珏、丁槐,跑山的經歷。
說說笑笑,回去的路,一點都不乏味。
“駕駕駕”
身後傳來馬蹄聲,丁琬摟着兒子,站在路旁等馬過去。
能騎馬,都不是普通人,她可不敢跟他們搶路。
萬一有個什麼不測,人家都不帶理的。
低頭等馬過去,不想那馬竟然停了。
“小娘子,麻煩問一下,前面可是馮家屯”
丁琬聞言擡頭,等看清人後,心裏“咯噔”一下。
那人策馬,見她不說話,嗤鼻一下,道:
“小娃娃,前面可是馮家屯”
徐致遠膽兒大,指着西面說:
“從那邊的路下去,看到的第一個村就是馮家屯。”
“哦,多謝。”男人說完,從腰間掏出個荷包扔在地上,策馬疾馳。
徐致遠看着地上的荷包,突然瞪大眼睛,說:
“娘,剛纔那人不是中元節給徐亮叔銀子的人嗎奇怪,這次咋就一個人呢他隨從呢”
丁琬回過神,看着兒子,道:
“哦,這樣啊。我說咋那麼眼熟,竟然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