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車簾掀開,小太監指着車裏,道:

    “趕緊,先把人擡進去。”

    很快,竄上來幾個人,把兩個昏迷不醒的人,擡下車。

    急匆匆間,誰也沒有發現,兩個原本應該昏迷的人,此刻都微眯着眼睛,觀察一切。

    丁琬瞅着地面、屋門,心知這不是皇宮。

    當然,莫須有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宮裏人所爲。

    既然不是皇宮,那又是誰呢?

    她樹敵的確不少,可惹到宮裏的沒有。

    但那三個人是真的太監,她不會認錯。

    可如果不是宮裏的人,又怎會使喚的了太監呢?

    丁琬百思不得其解。

    “碰——碰——”

    接連兩聲,二人被狠狠摔在了草垛上。

    即便有乾草,還是摔疼了。

    不過丁琬倒是忍住,一聲沒吭。

    夜鶯就更是了。

    這點疼,她不放在眼裏。

    幾個人中的一個,看着昏迷不醒的兩個女子,蹙眉道:

    “這春雨是給下了多少藥,這麼摔還不醒!”

    “哎喲,你還不知道那小子?他不是男人,自然不願意咱們得意。”

    “就是說啊,春雨可不是東西。仗着溜鬚拍馬,看把主子哄得。”

    “行了,咱趕緊走吧,人都沒到,咱不能動,先出去。”

    “特孃的,有塊肉擱嘴邊不能喫,這叫啥事兒?”

    “啥事兒你也得忍着。你想讓主子把你變成春雨?”

    “那,那還是算了。”

    幾個人邊說邊走,很快屋門關上,屋子安靜了。

    夜鶯猶如豹子一般起身,先給丁琬查看傷勢。

    好在剛纔被扔的是另一側,而她也小心避開傷口,不然這條胳膊可不樂觀。

    丁琬等她查完,壓低聲音,道:

    “這裏不是皇宮,那些人是啥來頭?爲啥把咱們帶到這邊?”

    夜鶯收回手,坐在地上,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九公主所爲!”

    “啊?”丁琬捂嘴驚呼,生怕驚擾到外面。

    小心翼翼的坐直身子,不敢相信的追問:

    “爲啥啊?我跟她無冤無仇,她咋能這麼對我?”

    剛剛那些人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那根本就等於再要她的命。

    一個女人,若是沒了貞潔,那還怎麼活?

    夜鶯看出了她的恐慌,安慰着道:

    “放心,有我在呢,不會讓你有事兒。”

    見她如此胸有成竹,丁琬還是從腰間掏出瓷瓶,塞給她說:

    “這是杜鵑做的,據說能讓老虎便病貓。一會兒若有事兒,你就用。”

    夜鶯接過瓷瓶把玩下,道:

    “你對我沒信心?”

    “也不是。”丁琬搖頭,“我就是覺得能不費力,就別浪費體力。那些人不值得。而且,我對杜鵑的藥很有信心。”

    察覺到車裏味道不對時,她就把鐲子打開,取出了兩粒。

    果然他們服下後,那煙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裝昏迷罷了。

    夜鶯把瓷瓶收好,淡淡的道:

    “行吧,你誠心給,我豈有不要的道理。不過你還真不用擔心,這事兒很好解決。”

    如此淡定從容,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丁琬環住自己的膝,嘆口氣說:

    “我自認跟九公主沒啥瓜葛,她爲何要動我呢?”

    “如果我說是因爲蕭逸帆呢?”

    丁琬蹙眉,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道:

    “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咋可能?”

    “你覺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嗎?”夜鶯反問。

    見她一臉錯愕,笑吟吟的繼續又道:

    “你不瞭解百里楚月。那丫頭看中的東西,就如同狗看中骨頭,特別護食。當日你跟蕭逸帆還有她在離親路的事兒,你真當她就那麼掀過去了?”

    丁琬驚訝,難以置信的看着她,說:

    “你也知道?”

    夜鶯笑着嘆口氣,咂舌一記。

    “想不知道,但不可能。宮裏的一切,主子、皇上,都清楚。只是我沒想到,百里楚月竟然真的敢對你動手。”

    丁琬對於整個大周,都是重中之重。

    說到底,皇上沒給她豢養在宮裏,已經很給太子面子。

    沒想到他的閨女,竟然這麼不懂事兒!

    丁琬深吸口氣,幽幽的說:

    “她讓人毀了我,只爲了讓蕭逸帆死心?她是不是有病?蕭逸帆成親了,人家有正妻!”

    夜鶯拍拍她的肩頭,笑着道:

    “有沒有正妻,這不是還沒上京呢嗎?就是上京了,從遼東府到京城,可是不容易。你想想這其中會不會有變故?”

    “…………”

    “你別這麼驚訝,皇宮裏長大的孩子,哪個沒有野心?”夜鶯習以爲常的說着,彷彿早就見怪不怪。

    可她是淡定了,丁琬就不淡定了。

    那是人命,咋能說結果就結果?

    “這,這也太殘忍了!”

    “殘忍嗎?”夜鶯反問,湊上前又道,“你別忘了,這天下都是百里家的,人也是。”

    “可明君不是要‘愛民如此’嗎?”

    “九公主可不是明君,也沒有機會做明君。”

    “…………”丁琬無語了。

    她說的沒錯,可這麼視人命如草芥,會不會太兒戲了?

    “丁琬,京城人心險惡,所以你能跟黑鷹是真的不容易。少年夫妻感情深,既然決定和好,就別再鬧了。”

    夜鶯的話,讓丁琬心裏“咯噔”一記。

    受傷昏迷的夢裏,皇上是現在的太子,可皇后不是眼前的這位。

    那該……

    怎麼辦,她該怎麼提醒這個姑娘呢?

    看着淡定自若的夜鶯,丁琬輕聲的說:

    “夜姑娘,你跟太子之間……有可能嗎?”

    “你覺得呢?”夜鶯不答反問。

    丁琬嚥了下口水,咬脣道:

    “我……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好回答?”

    丁琬臉有些熱。

    那種被戳穿謊言的感覺,真是不怎麼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覺得……”

    “覺得我一個沒有靠山的孤女,做不得這太子妃位置,對嗎?”

    遲疑的話被人家說出來,丁琬嚥了下口水,艱難的點點頭。

    夜鶯倒是不在意,衝她勾勾手指,等人來到跟前後,說:

    “靠山那些東西,不過是用錢堆出來的。只要我有錢,把太子買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不用替我擔心。”

    買太子?!

    丁琬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剛剛幻聽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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