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也是突然接到了江躍龍的電話,才趕到他京都的別院裏來。
儘管來了之後只說了下棋,絕口不提明世京的事兒,但林燁知道江戰神肯定是爲明家的事兒才叫他來的。
只是他弄不清楚江躍龍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小傢伙,你跟我說說看,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爺孫倆?”
儘管猜不透江躍龍的心思,可是林燁還是實話實說:“晚輩在您面前不敢撒謊,我就實話實說了。”
“我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
“噢?”江躍龍挑了挑眉。
林燁繼續道:“說實話,我對他們二人下手,不僅僅是因爲明曉妃幾次三番的挑釁。”
“說白了,她一屆女流之輩,挑釁我幾次,沒有對我造成什麼損失,我也傷了她幾個人,也算是扯平了。”
“可是她這些年壓榨他人,搶走了別人多少血汗成就?”
“我身爲醫者,絕不能看這種人繼續爲禍他人!”
林燁字字鏗鏘,連眼神都是滾燙的,可見其赤誠!
“明世京包庇縱容,枉顧他人的性命和心血,這難道不是從根子上就爛了麼?”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要是沒有明世京一次次地縱容和溺愛,明曉妃也不會做到如今的地步。
她要是從事的別的行業,弄虛造假或許還沒有什麼。
可這是醫道!
在這條路上,爲了多挽救一條性命,多少人前仆後繼?多少人與死神掰手腕?
這樣的成果,是她不能搶,更不配搶的!
像她這樣的人,只會讓“醫者仁心”四個字染上塵埃!
所以,他絕不能手軟!
江躍龍聽完他的話,一邊摸着鬍子,一邊眯眼看着他,表情氤氳不明。
一老一小對視良久,直到院子裏起了一陣風,江躍龍的表情才舒展開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悠長深遠,好像穿越時間看到了另一個人。
“我突然想到,就在幾年前,也有個年輕人坐在我面前,跟你說了差不多的話……”
這人是誰,不言而喻。
林燁知道,父親的志向,跟他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不允許醫道受人玷污的人。
“你放心,我江躍龍一生爲我華夏子民戰鬥。”
“明世京忘乎所以,將自己從人民的行列裏摘了出來,他已經犯下了大錯。”
“只不過他是我軍部的人,自然要有我軍部來進行懲罰。”
“至於你要是不滿意,後續想怎麼做……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不要越界就好。”
江躍龍的意思林燁聽明白了。
兵部的人,兵部自然要給出一個交代。
這件事兒連累到了兵部的名聲,江躍龍當然得給大衆一個合理的處理結果,不能毫不作爲。
若是全讓林燁來處理,到時候那些人看不起普通老百姓,包庇明世京的言論一旦發酵,只會對華夏無益。
所以,林燁沉下心來,衝着江躍龍拱手舉了一躬:“一切,但聽江老安排便是!”
他相信,這位華夏存世的戰神,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如果他是那種包庇手下,徇私枉法的人,那他也就不會坐在現在的位置上了。
這是他對江戰神的敬佩和尊重!
明世京很快領着明曉妃來了,由江躍龍身邊的女童帶到二人身邊。
看到林燁也在這兒,爺孫倆都變了臉色。
不過很快,明世京便二話不說,直接摘下了肩膀和胸口的軍功章,噗通一聲跪在了江躍龍身側。
江躍龍還在研究剛纔的棋局,沒有擡眼:“世京啊,你來啦。”
“是,戰神,世京讓您失望了!”
明世京垂着腦袋,看不出來他的表情是後悔還是屈辱,也可能是怨恨。
“唉。”江戰神嘆了一口氣,放下棋子轉過身來看向他:“我記得,當年國戰時,你就跟在老周的身邊。”
“你的妻子有孕在身,可你卻不得不奔赴戰場。”
“後來你妻子難產,是村子裏的老百姓冒死去城裏爲她找來了醫生。”
“否則,現在你旁邊這個小姑娘,只怕就不會存在了吧?”
說到這裏,明世京的腦袋幾乎垂進了胸口。
江戰神站起身來,仰望遙遠的天邊,似乎是在懷念故人:“我記得那時候老周跟我說,你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
“日後,也將成爲國家的支柱。”
“你護百姓,百姓護你。”
“世京啊,莫非你忘記了當年把生存機會留給你的老周了麼?”
“他若是活下來,現在也該跟我坐在同樣的位置上了吧……”?
聽到這兒,林燁忍不住感嘆。
戰神不愧是戰神,三言兩語便勾起從前,直擊明世京內心最敏感的地方。
爲自己而死的老領導,另一個堪稱戰神的老上司。
這在明世京心裏,恐怕是一根拔不掉的刺吧?
果然,老戰神話音一落,明世京的面前便多了一灘水漬。
他沒有擡頭,林燁也知道他哭了。
砰!砰!砰!
三個響頭磕在地上,明世京已經泣不成聲。
“我……我對不起哪個戰神!也對不起您!”
沒有多餘的話,但林燁知道,明世京的心氣兒已經沒了。
他輸了,輸得實實在在,輸得再也站不起來了。
江躍龍拿起一枚桌上的軍功章:“就是這枚軍功章。”
林燁知道,他指的是當年那場導致那位周戰神犧牲的戰役。
後續的話戰神沒有再說,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長嘆。
這一聲,嘆得明世京腦袋貼在地上再也擡不起來了。
“世京啊,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
“今天,你就對外承認錯誤,然後去邊境報道吧。”
他這個年紀,再去邊境苦寒之地,能捱過多少年,誰也不知道。
但林燁知道,明世京這輩子翻不了身了。
明曉妃聽到了江躍龍的處罰決定,當場就跪了下來:“江戰神!”
“這件事因我而起,我願意代替爺爺去邊境!”
“求求您,給我爺爺一個機會吧!”
“您或許不知道,我爺爺他已經命不久矣了,實在不能去那等苦寒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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