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想看看是誰,林燁就已經走到了病人跟前。
“這位先生,我們現在在急救,請你出去……”
他話音未落,林燁就已經脫下了那孩子的鞋襪,掏出了銀針。
丁望北當即大怒:“你這是幹什麼?病人已經很嚴重了,你不要在這裏搗亂!”
這時,丁傾傾卻從後頭拉住了他的衣服:“三哥,要不你先看看吧?”
“傾傾!”丁望北臉色鐵青,看自家妹妹的表情也有些不滿:“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你也跟着鬧?”
看來,他是把林燁當作丁傾傾的男朋友了。
以爲丁傾傾替他說話,是被迷了心竅。
“你平時怎麼鬧都可以,但是你該記住,在醫院你就是個醫生!”
“病人現在情況不明,你怎麼能讓人隨便接觸呢?”
“要是出了什麼麻煩,都不用大房的人找事,我也饒不了你!”
丁傾傾盡管也頗爲遲疑,但還是趕忙道:“三哥,他就是我昨天遇到的那個人啊!”
她趕緊把自己今天怎麼遇到了林燁,又是怎麼讓人扣下他的經過快速說了一遍。
丁望北愣了愣,卻還是搖了搖頭:“不管他昨天是不是救了人,你現在讓他隨便接觸病人,就是在胡鬧。”
“昨天他的手法是不錯,可是接骨推拿什麼的,都是外科手段。”
“至於你說的鍼灸……你可知道,我華夏的古中醫傳承幾千年,到如今真正掌握古中醫奧祕的人有多少嗎?不超過千人!”
“這千人裏,又有水平高低之分。”
“可是你看他,這麼年輕,有可能掌握最精粹的部分麼?只通皮毛,只能救急,而不能救命!”
丁望北這麼一說,丁傾傾也開始躊躇起來。
是啊,無論怎麼看,林燁都像是一個纔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一般。
他這個年紀,在西醫裏頭都還只是個研究生而已。
更別說,是更加看重資歷和經驗的中醫了。
並且她對古中醫也有過一些研究,深知其奧妙非一般的中醫能懂。
他這麼年輕,不可能掌握真正的古中醫的。
儘管剛纔她還想看看,自己發現的是不是寶,這會兒也猶豫了起來。
“那個誰,你還是別動手了,讓我哥來吧。”
她本想叫停林燁,卻沒料到他根本不聽。
脫下了病人的鞋襪之後,他便抽出銀針,消毒之後,刺入了足太陰脾經的井穴。
隨後又翻開了病人的右手,一根銀針落在手太陰肺經的郗穴。
這兩個穴位都是以止血爲主的。
兩針下去,病人竟然真的停止吐血了!
就在衆人驚詫之時,林燁又接連下了十幾根針,刺在不同的穴位上。
隨後手輕輕地按在了病人的肚子上。
這麼一按,病人就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林燁這下皺起了眉頭,同時也讓開了位置:“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話是對丁家兄妹說的,可是兄妹倆這時候已經看呆了。
明明剛剛還吐血不止,並且臉色蒼白的病人,這會兒不僅止住了吐血,就連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丁望北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燁:難道他真的會古中醫?
林燁不知道他問這話什麼意思,還以爲問病人的情況呢。
“這個病人是由脾破裂導致的內出血。”
“你們要是用儀器查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現在腹腔裏已經充滿了血水。”
“我已經給他做了止血的措施,只要銀針不摘,就不會繼續出血了。但是剩下的活兒是你們西醫的,準備給他開腹做手術吧。”
丁望北呆住了,下意識地問道:“可是你又沒有儀器,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燁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所以有時候你們這些西醫啊,就是太崇拜所謂的儀器了。等你們慢慢檢查,病人墳頭草都快發芽了。”
說着,他看了一眼丁傾傾。
後者被他看得不樂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燁不理她,繼續道:“你們看他的腹部,有微微鼓起的現象。並且吐出來的血液裏夾雜着少量細小的血塊,這說明他體內肯定有器官受損了。”
“面色慘白中帶着點烏青,吐血時伴有酸味,說明受損的是脾臟。”
“還有,看這裏……”
林燁掀開了他之前按壓位置的衣服,應付眼簾的就是一塊不起眼的淤青,明顯是碰撞造成的。
丁傾傾驚訝道:“我之前怎麼沒看見!”
“因爲你之前觀察不仔細。”林燁毫不客氣地點評了一句,收穫了一枚白眼。
不過瞪歸瞪,丁傾傾自己還是慚愧不已。
之前她趕過來的時候着急,再加上心裏頭又念着林燁的事兒,所以觀察的時候確實不怎麼仔細。
沒看到這個,就沒往內出血方面考慮。
林燁解釋完,兩手一攤:“還愣着幹嘛呢,等着我箇中醫動手術啊?還是說你們想讓家屬鬧得你們醫院關張?”
確實,現在最重要的是病人。
既然涉及到了脾破裂,那跟他們內科的關係就不大了。
丁望北一個電話,不一會兒就有一隊瞧着就是精英的大夫衝了下來,把人給接走了。
不過因爲病人家屬實在難纏,丁望北也不敢鬆懈,乾脆跟着一塊兒過去了。
經過林燁的時候,他扭頭問道:“這位先生,您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麼?”
經過了他手的病人,他自然得看着脫離危險纔行。
畢竟之前有過動手術把他的針給拔了的先例,他閒着也是閒着,乾脆點了點頭:“行啊,我看看去。”
三人一塊兒到了手術室門口,剛站穩,就聽到手術室裏頭傳來一陣驚呼。
“這是什麼止血手段?真是太絕妙了!”
林燁撇了撇嘴,無所謂地靠在牆邊上休息,等手術結束。
一旁的丁傾傾認得這個聲音,那是他們醫院首屈一指的外科教授。
偷眼去看林燁,本來以爲他被誇獎了應該很高興,卻沒想到他居然在打盹。
丁傾傾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這也太能裝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