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三百零三章 人名樹影
    一線廟並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只有一間供人禮拜的殿宇,四周圍着一個半人高的院子。

    院子的圍牆頂上左右排放着整齊的紅色瓦片,自然是用作利於排水的作用。

    院牆的東側是一扇普普通通的厚重木質大門,或許是年代久遠的緣故,大門上已經沾染了一層厚厚的灰色釉質,看不出究竟是何材質。此時的大門已然敞開着,而且門口看不到任何被拉動的痕跡,似乎這扇門已經開了很長很長時間,就彷彿它從來沒有關閉過一樣。

    擡眼望去,不論是院牆還是殿宇的外觀,通通都被染成了喜紅色,雖然經過這麼多年風霜的洗禮,原本亮麗的色澤顯得略微有些暗淡。

    可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四周喜慶的紋理。

    透過圍牆,一衆人向一線廟裏面望去,除了殿宇內的情景以外,一線廟的情形一覽無餘。

    院子的正中央豎着一柄丈許開外的長戟,長戟頂端連接着佈滿彩色旗幟的繩索,由長戟頂端向院子四周分散而去,彷彿是爲這座普通的院子蓋上了一層華麗的被子。

    殿宇的正門兩端各放着一蹲青色石頭雕刻而成的鴛鴦石像,兩側的門柱上則是一幅字聯。

    上聯是:“滄海一眼情繫此生伴。”

    下聯是:“浮生半世姻緣一線牽。”

    橫批是:“彼此心安。”

    字體大氣磅礴,蒼勁有力,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一道劍芒,令人慨嘆。

    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院子中央的長戟旁,還是院中的殿宇前,都各自安放着一定巨大的香爐,香爐裏面密密麻麻插滿了合香,一縷縷芬芳的香氣正在庭院中徐徐升起,沁人心脾。

    不難看出,這個地方從來都不缺少聞訊而來的崇拜者,香火鼎盛。

    就好比,現在明顯僅僅只是晨間時分,一線廟的院落裏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他們都是來此誠心禮拜的。

    儘管進出一線廟的絡繹不絕,但是卻絲毫沒有給人一種擁堵的感覺。

    跟隨者人流來到院子裏,慢慢走進殿宇中,東方素才終於看清了殿宇中的情形,正前方供着一副桌案,桌子上擺放着一鼎小香爐,並沒有想象中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祭祀用品。

    而殿宇的正中間則供着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是傳說中的月老像。

    東方素一怔,這裏供奉着的,並非什麼三流九教的厲害人物,而是實打實的一座月老像,周圍的牆壁上則掛着一些伴侶之間常見的日常圖案。

    她糊塗了一會兒,就大概明白過來了,畢竟一線廟是聖筆鉉劍爲了紀念自己與愛人的情感才建造的,如此別具一格完全解釋的通。

    倒是喬夢,低聲吐槽了一下,“沒想到這裏與尋常家的廟寺存在着不少的差距。”

    既然當是一座寺廟,她想過很多種情形,卻唯獨沒有想到眼下這種模樣。

    常磊落就在二人身旁,他很自然的笑了笑,道:“的確很讓人難以想到,但這就是聖筆鉉劍,他不論做什麼,總是那麼的別出心裁。”

    他身後的衆人紛紛點頭。

    喬夢也跟着點了點頭,道:“確實別出心裁,讓人意想不到。”

    她跟東方素二人,不像是常磊落一樣,常年四季混跡在聖鉉城,她們二人對於這裏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所以纔會覺得如此新奇。

    而東方素又是一個並不喜歡與陌生人交流的人,所以大多時候遇到任何問題,都是喬夢在問、再說,而她則在一旁靜靜的聽着。

    不過周圍的人,看到她們一副驚詫的模樣,並沒有出言諷刺之類的,因爲這裏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前往,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都是原先不曾見過一線廟情形的人,所有來這裏的人,第一次見到此間情形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是這個樣子,甚至還會比這震撼許多。

    而一線廟本身又是一個無比神聖的地方。

    ………

    姑蘇城。

    城主府經過將近一天一夜的緊張之後,氣氛終於緩解了下來。

    姑蘇城中的氣氛也跟着陡然緩解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城主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袁老先生與城主府的一些人以外,但是這裏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城主府的陣仗。

    林震南幾乎將城主府的所有力量都搬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也阻擋不了他們暗暗心驚,所以從昨夜傍晚開始,姑蘇城就一直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氛圍當中。

    別看林震南整日看上去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知曉他過去的一些人,可是非常清楚他的爲人,也知曉他要是瘋狂起來到底有多瘋狂,所以自從昨日林震南擺出這種架勢以後,姑蘇城不知多少人的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林震南那可是一個完全不能用常理在度量的一個人,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悄無聲息,甚至不用任何威逼利誘的情形下,讓姑蘇城各大勢力都服服帖帖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林震南原來的名聲實在是有些太大,這可是一個連江湖武林第一人的聖筆鉉劍都敢拿刀去砍的狠角色,沒有人願意在沒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得罪於他。

    年輕時候的林震南在很多老一輩心裏都留下着不可磨滅的影響,雖然趕不上聖筆鉉劍那麼響亮,但是也不遑多讓。因爲大家都很清楚,這傢伙簡直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與他同一時代的那些赫赫有名的江湖中人,很少有幾人是沒有被他提刀砍過的。

    即便如此,這傢伙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沒有被人砍死,這在很多人眼裏,完全就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隨着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江湖中很少有人不忌憚他,甚至有人寧願得罪聖筆鉉劍也不願意得罪他,原因無他,這個人發起瘋來完全沒有一點規律了循。

    原本待在城主府庭院裏等候命令的傭人,以及城主府幾步一崗的盯梢也被林震南全部撤掉了。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次又在發什麼神經,不過卻沒有人去查看情況,他們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撞在這個瘋子的手裏。

    如果真的撞在他手裏,指不定還要被他怎麼收拾呢?別看林震南這些年來一副人模人樣的樣子,鬼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瘋,畢竟一個人的性情是很難改變的。

    當然,也沒有人知道林震南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爲林北夏。

    重傷昏迷的林北夏,在服用了袁老先生給予的舒心宙草之後,早就已經醒了過來,他也從清醒過來的林北夏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前因後果。

    原來是林北夏在回來的途中遇到了齊心海這個人渣,對於這樣的人,林北夏自然不能放任他繼續爲禍江湖,一時不慎,被齊心海陰了一把。

    知曉了前因後果的林震南,終於送了一口氣,原來事情並非自己想的那般,所以他就將所有人都撤了。

    至於齊心海此人,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在原來的江湖中,不知道他的人估計少之又少,畢竟他曾經也是臭名昭著。

    想到齊心海,林震南的眼神冰冷無比,原本以爲這個禍害已經死了多時了,可沒想到他居然還苟活於世,而且居然再一次對自己妹妹動手動腳,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過聽林北夏的意思,即便是他沒死,也差不多廢了,只是他藏身的那個大殿卻詭異無比,不知道是何來頭。

    林震南纔不管他是死是活,死了最好,如果活着,他不介意讓齊心海嘗試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居然敢傷自己的妹妹,他這簡直就是找死。

    此刻,林北夏一臉虛弱的靠在牀邊上,看着坐在牀邊上淚眼朦朧的老婦人甜甜笑道:“蟬姨,您也別傷心了,您看,我這不還是好好的嘛?”

    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美的不可一世。

    老婦人溺愛的看着她,抱怨道:“什麼好好的?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萬一你要是出點什麼事,你叫我如何給你父母交代?”

    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場一樣。

    林震南就站在二人身旁的牀榻前,他看着老婦人的模樣,有些無奈,不過當看到林北夏那虛弱的樣子的時候,當下便跟着指責道:“北夏,下次有什麼事你可得知會哥一聲,可不能這樣了,這次你真的差點沒嚇死我跟蟬姨。”

    他雖然有心想要責備一下妹妹,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畢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護着林北夏,別說是指責她,就算是連一句語氣重一點的話都不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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