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四百三十七章 困獸
    老和尚不爲所動,只是看着如同跳樑小醜一般洋洋自得的陳耳,搖頭輕輕嘆了句:“看來,當初他就不應該心慈手軟,尤其是對你這種人。”

    “像你這種狼心狗肺之輩,或許壓根不值得讓人擁有憐憫之心,當初是我那兄弟胸懷仁慈,才饒過你一條狗命。”

    “你不知悔改也就罷了,居然還想着恩將仇報,要是如此算來似乎連畜生都不如。”

    話語中充斥着一種難言的輕蔑與嘲諷,夾雜着一絲絲遺憾。

    說到當年之事,他也略知一二,聶乘風曾在他面前提起過此事。

    陳耳此人當年也算是一個頗有天賦之人,在當年的江湖年輕一輩中,處於中上游層次。

    不過他有一個十分變態的癖好,就是喜歡沾染有夫之婦,因爲他年輕的時候頗有幾分英氣,加上一張嘴能說會道,可是沾染了不少江湖中不守婦道的女人。

    但是,他也算是頗有手段,居然能夠輕而易舉讓那些女人們聽命於他,因此,這種事情在江湖中也算是保密。

    但是,這畢竟是有悖人倫道德的事情,再說了天下那有不透分的牆?

    即便是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再好,這種消息終究還是不脛而走,後來傳到了聶乘風耳朵裏。

    聶乘風是個正義凌然的正人君子,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會放任不管,畢竟在他看來,這種歪風邪氣會侵染江湖作風。

    爲此,他特意找到陳耳勸說了好幾回,可是陳耳就是不聽,當時的他,似乎已經對於這種事情成癮了。

    在幾番勸說無果的情況下,聶乘風只好警告於他,誰曾想聶乘風剛警告完他之後,他非但沒有悔過,變得更加變本加厲,居然幹了一件引起整個江湖公憤的事情。

    那一次,他遇到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子,但是女子對於他的甜言蜜語不爲所動,見狀,喪心病狂的陳耳居然強行將女子給玷污了。

    那名女子因此也就自行了斷了。

    這事讓聶乘風怒火中燒,直接一劍刺瞎了他的右眼。

    之前的事情聶乘風之所以能夠隱忍,是因爲畢竟他的所作所爲爲人不齒,但也是雙方心甘情願而爲。

    但是那一次,他卻在女子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行佔有了人家,聶乘風覺得他已然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原本以聶乘風的性子,是準備一劍結果了他這個江湖敗類的,結果他嚇得當時就跪地求饒,而且發毒誓說自己以後會改過自新。

    一念善意之下,聶乘風終究還是起了仁慈之心,饒過了他一命。

    之後的一些年裏,陳耳也再也沒有在江湖**現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當然,他也再沒有在江湖中作奸犯科,應該是真的怕了聶乘風。

    誰也不曾想到,就在所有人都差點忘記了他這一號人物的時候,他居然又一次跳了出來,而且直接來到了靈臺山。

    聽到老和尚極具攻擊性的話語,陳耳頓時惱羞成怒,面目猙獰道:“悔改?仁慈?”

    “我呸,聶乘風那叫仁慈嘛?如果不是他,我何至於被整個江湖武林人士針對?嚇的不敢拋頭露面?”

    “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嘛?我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從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這一切都是拜他聶乘風所賜,因爲他的原因,江湖中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誰不是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正是因爲你口中他所謂的仁慈,讓我不僅毀了容貌,更是變成了過街老鼠,受無數人追殺喊打。”

    “你體會過那種滋味嘛?不,你沒有體會過,所以你壓根不明白,從那時候起,我的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那就是在有生之年,讓他聶乘風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可惜,他已經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不過這樣也好,他兒子還在,我就拿他兒子祭刀。”

    老和尚看着有些癲狂的陳耳,眸光瞬間陰沉了下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句話用在你這種人身上再好不過了。”

    “你口口聲聲說是聶乘風毀了你,你何嘗不去想一想,難道不應該是你自己毀了自己更爲恰當一些?”

    “想想你當年那些有悖人倫道德的事情,你怎麼有勇氣說是別人毀了你?”

    陳耳聽聞,哈哈大笑道:“有悖人倫道德?老傢伙,你少在我面前大義凜然,兩廂情願之事,何來的有悖人倫道德?”

    老和尚怒道:“強詞奪理,口舌之快。”

    “你當真是無可救藥。”

    “對,老夫就是無可救藥。”

    陳耳陰惻惻笑道:“但是,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處境吧!”

    “恐怕明天的太陽是什麼樣子,你是不會見到了。”

    老和尚怒極反笑,道:“陳耳,你不會以爲你帶了幾個人前來,真的就能將老衲留在此地吧?”

    陳耳奸詐笑道:“老匹夫,莫要再佯裝鎮定了。”

    “的確,如果是放在以前,老夫還真不敢輕易對你出手,但既然老夫已經選擇了出手,你以爲老夫真沒有一絲把握不成?”

    “哦?”

    老和尚露出了一絲興趣,道:“聽你的樣子,似乎對老衲做過詳細瞭解?”

    “詳細倒也談不上。”

    陳耳笑意更甚,道:“但是你認爲老夫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嘛?”

    “老夫之前還一直在想,你這老匹夫怎麼會忍心讓聶乘風的兒子,一個人跑去闖蕩江湖。”

    “如今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早已將自己身上三十年的修爲度給了他。”

    “失去了三十年修爲的你,難道還妄想做困獸之爭?”

    老和尚臉色終於變了變,道:“這種事情,你怎會知道?”

    看到他臉色的變化,陳耳再次狂笑起來,“老夫如何知道?你覺得老夫會告訴你嗎?”

    “或許,等你快到死得時候,我會考慮告訴你的。”

    “但是,老夫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困獸之爭,因爲今天,你的結局早已註定。”

    “困獸之爭?”

    老和尚挑了挑眉頭,道:“陳耳,你還是莫要高興太早,誰做困獸之爭,還尚未可知。”

    “你以爲就你們這些人,真的就喫定了老衲不成?”

    聽到這話,陳耳隱約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是當他觀察法老和尚臉上閃過一絲隱晦的慌亂的時候,他的心瞬間定了下來。

    在他看來,清禪法師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損失了三十年修爲的他,拿什麼跟自己鬥?

    一念至此,他臉上笑意激盪,道:“死鴨子嘴硬,到了這般地步,你就不要再虛張聲勢了老匹夫。”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老和尚笑眯眯地問道。

    “什麼?”

    陳耳狐疑道。

    老和尚饒有興趣的盯着他,問道:“老衲既然知曉了你們的到來,爲何還會在此地特意等候?”

    “裝腔作勢!”

    陳耳壓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話。

    說罷,他大手一揮,喝道:“殺了他!”

    聞言,一衆武林人士紛紛拔出手中武器,朝老和尚逼近。

    雖然陳耳代表不了這裏的所有人,但是他們所有人此行的目標一致,都是眼前的老和尚。

    因此,當陳耳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選擇了出手。

    “阿彌陀佛!”

    看着慢慢逼近的人羣,老和尚輕輕搖了搖頭,舌綻春雷:“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爾等爲客不尊,那就留在此地贖罪吧!”

    僅僅一句話,猶如萬千梵音吟唱,與此同時,老和尚身上突然涌現出一片金黃聖光,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一念離真,皆爲妄想。”

    “息念忘慮,觀法如化。”

    隨着一字字晦澀言語從他口中吐出,一衆武林人士紛紛頓住腳步,眼神逐漸變得呆滯起來。

    “坐!”

    突然,老和尚口吐一字,聲如洪鐘。

    聽到這個字以後,無數人彷彿提線木偶一般,乖乖坐了身來,彷彿一個個虔誠的佛門教徒一般,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這?”

    陳耳看的口乾舌燥,“怎麼可能?”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心頭大駭,心生不妙的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可是,他的速度雖快,卻始終沒有清禪法師的動作快,只見清禪法師眸光冷冽,忘了他遠遁的背影一眼,隨即隨手一揮,一串佛珠直接脫手而出,向着陳耳極速掠去。

    “噗!”

    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陳耳的身體瞬間僵直,只回頭忘了立身一眼寺廟門口,動都不曾動一下的老和尚,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一道殷紅的鮮血自他胸膛噴灑而出,他整個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致死,他都沒有想明白,明明已經失去了三十年修爲的老和尚,爲何還會如此厲害。

    甚至在面對他的時候,自己會是如此不堪一擊,連逃跑的餘地都沒有。

    這個問題,他終究是無法知道了,他只知道,臨死之前,他後悔了,後悔來淌這一趟渾水。

    但是,他卻永遠也沒有機會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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