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四百六十四章 仁心
    很快,便有幾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爲首之人是一名鬍子拉渣的善目中年人。

    他看着李判官拱了拱手說道:“既然李先生已然發話,我等自是願意獻醜一試,至於是否能瞧出箇中端倪,只能聽天由命了。”

    “畢竟,我等這點微末道行,怕是拍馬也趕不上先生,到時還望先生海涵”

    中年人雖然看上去邋里邋遢,好似還沒有睡醒一般,但是眸子裏偶爾迸射出的一道道精光,卻是炯炯有神,讓人不敢直視。

    他雖然說話的姿態放的很低,但是語氣卻平靜如水,任誰都看得出來,此人在看李判官的時候,並沒有像其他人那般畢恭畢敬。

    似乎,這個看上去並不善於打理自己的中年人,對於李判官的的盛名並不是特別在意,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有他的驕傲。

    “施先生自謙了。”

    李判官隨意說道:“施先生之名,李某在江湖中也是人盡皆知,更何況,各位都是各個行業領域的精英翹楚,何來獻醜一說?”

    對於眼前這位中年人,李判官並不陌生,他本名施一針,雖然在江湖上的名聲威望並不像百里長風那樣出衆,但好歹也算是醫道一途的佼佼者,自身實力自然不容置疑。

    還有他身後的一衆人,他們當中不乏一些醫毒術法的翹楚,不管江湖武林中對於他們的評價看法如何,但是他們既然能夠在各自的領域獨居一隅,當然絕非偶然之事。

    “那我等便獻醜了。”

    施一針見狀,不再虛與委蛇,直接上前將手搭在了脈門上。

    初時,他還有些不以爲然,雖然李判官名聲在外,但他也不是喫素的角,李判官看不出聶東來的問題出在哪裏,並不代表他也瞧不出來。

    他們學醫之人,雖然大體的方向體系全然相同,但是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將其完全喫透。

    因此,相對而言,他們各有所長。

    更何況,他自認行醫無數,也曾救治過各式各樣疑難雜症之人,不知凡幾,並不比李判官這個只會口舌之人矮上一截。

    他剛剛之所以說自己道行微末,自是有些看輕李判官的成分在內,興許是從小便修習醫道的緣故,他這一生最痛恨之人,就是打着醫道的幌子招搖撞騙之輩。

    而李判官在他心裏的形象,則更傾向於這種人,所以從一開始,心裏心裏便有些瞧不上李判官此人。

    醫者不行醫,只會圖口舌之利,自然容易被人誤解。

    可是僅僅過了片刻,他那雙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眉頭也跟着漸漸蹙了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眼角的褶皺越來越濃。

    半晌,他這才一臉愧疚的將手從聶東來脈門上移開了去。

    “施大夫,怎麼樣?”

    旁邊立馬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慚愧,老夫也瞧不出了所以然來。”

    施一針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李判官,見他面無異色,這纔開口說道:“此子的症狀與李先生所說無二,但究竟是何因所致,老夫同樣查不出來。”

    這時,他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聖鉉城人人樂道的李判官,當真是深藏不露,而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

    因此李判官之前問脈聶東來的情況,僅僅只用了不到三分鐘時間,而自己剛剛卻足足用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而且得出來的的結論,居然與李判官所言分毫不差。

    別看他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心裏邊早已震驚到了無以復加,他可是有着自己的祕密武器----獨家問脈手法。

    饒是如此,卻要花費如此之久的時間,而李判官卻輕輕鬆鬆將這個時間縮短了五分之四,叫他如何能不震驚?

    “莫非,他也有什麼祕密武器不成?”

    不由得,施一針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

    可不管怎樣,他的的確確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判官確實有着過人之處,甚至在醫道一途的修爲,恐怕比之自己只高不低。

    之前,他之所以會認爲李判官徒有其表,是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李判官出手,大多都是聽聞其誇誇其他。

    而事實上,李判官此人向來很少出手,別說是他施一針了,就算是熟悉李判官之人,尋常時候都很難看到他出手。

    醫道一途,講求望聞問切,而大多時候,李判官的診斷方式,只有簡簡單單的望而已,或許大多時候,他壓根就用不着出手吧。

    行家一出去,就知有沒有,沒見過李判官出手之前,他對於李判官的形象,一直保留着懷疑的態度。

    可是當看見他出手之後,施一針心中的懷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震驚與不可思議,還有淡淡的欽佩。

    “怎會這樣?”

    “連施大夫也看不出來嗎?”

    這時,人羣中頓時不淡定了。

    由此可見,施一針在很多人心中還是頗具威望。

    “諸位也去試一試吧!”

    這一刻,施一針的心裏多少有些失落,這麼多年來,他引以爲傲的醫術,居然在一瞬間被人比了下去,如何叫他心裏不鬱悶呢?

    雖然說李判官在聖鉉城的聲名並不比他小,但是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哪怕此時的他已經心服口服,但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輕而易舉的擊敗,他心裏終歸會落下一個疙瘩。

    聽到施一針有些失落的言語,跟着他站出來的一些人全都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儘管施一針只能代表醫道領域,但是所謂一力換百通,更何況他們由於彼此交好的緣故,時常會與施一針探討一些各自領域的心得,施一針對於他們所擅長的領域,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瞭解。

    聽他的語氣,似乎對自己等人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而且,他們自認在各自的領域的成就並不一定能夠超過醫道領域的施一針。

    不過如今哪怕他們心裏再怎麼不願意,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畢竟已經站出來了,要是看都不敢看一下就退縮的話,那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懷着各自不同的心情,他們同時來到了聶東來身旁,有模有樣的瞧了起來。

    這一刻的他們,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誰也沒有獨自爲陣,而是自發組成了一個團體,這樣一來的話,說不準還有一絲希望,大不了丟人大家一起丟了。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無一不是紛紛搖頭,一臉失落。

    一圈人瞧了大半天,終是以失敗而告終,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

    望着紛紛搖頭嘆息退後的一衆人,李判官臉上的焦急之色越發明顯了。

    儘管聶東來與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可是他的良知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

    醫者仁心,這是他一直秉承的原則,同樣也是他走上醫道一途的初衷。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但是卻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藉着醫道的幌子招搖撞騙、聚攏錢財。

    這,便是他李判官做人的準則。

    “諸位,既然如此,李某暫且帶他離開,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之後再另做打算。”

    “諸位如果能夠想起些什麼的話,還望不吝告知,李某感激不盡。”

    最終,李判官不得不帶着聶東來離開,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儘可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聶東來一把。

    目光復雜的看着李判官帶着聶東來離去,在場之人的臉上都帶上了一絲欽佩之色。

    捫心自問,他們所有人都做不到李判官這樣,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竭盡全力。

    “怪不得他能夠爲聖鉉城好多人津津樂道的主。”

    就連施一針都忍不住慨嘆了一句。

    或許會有人覺得李判官愚昧,但這又何嘗不是他的任何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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