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卷一 追憶少年心 第一百八十章 愁鎖眉宇間
    聶東來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凝重,眉頭微皺,稍帶不解。

    這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聶東來有些好奇,他還是第一回見到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露出這種神色,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卻又不得不讓她小心戒備的東西,聶東來好奇的目光也循着劍玄的視線,望向樓梯口。

    “踏……踏……踏……”

    片刻,一陣非常均勻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很顯然是有人即將踏着樓梯的踏板上來了,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只見一名神情俊朗、面色如玉的束冠青年男子不急不緩的自樓梯口走了上來。

    男子約摸二十七八的樣子,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青絲被一根看上去明顯價值不菲的白玉簪子隨意束在身後,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氣質出衆、溫雅不凡,但是,他的面色卻很冷峻,甚至是有些冷漠,平靜如水、凜若冰霜。端正的五官就像是一幅被雕刻在臉上的油畫,不會有任何變化,若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面容與劍玄有幾分相似。

    男子一身華貴袍服,袍服紅白交替,豔麗卻不刺眼,穿在男子身上顯得雍容華貴,毫無違和感。在男子身後豎着一柄古樸長劍,劍身通體銀白,劍柄尾端鑲嵌着一顆黑亮的寶石,平白爲長劍增添了幾分神祕。在他袍服的袖口處,娟秀着一柄栩栩如生的銀色小劍,仔細一看,其模樣正是男子背後所束那柄長劍的樣子。

    但是,聶東來卻留意到,在冰霜男子的眉宇之間,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凝兒不散,似是傷心,似是煩憂,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久經風霜的憔悴與疲憊。

    上到了千金酒肆二樓,男子悄然站定,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一圈千金酒肆二樓的情形,隨着他的打量,聶東來明顯感覺到千金酒肆二樓的酒客們,瞬間靜了下來,一個個看向男子的眼神都充滿了忌憚,甚至連他們的呼吸都變得很輕微,似乎生怕男子找他們麻煩一般。

    不過,青年男子並沒有理會他們,當他的目光觸及一手攙扶着穆桂天,一手拿着一粒清送到他嘴邊的劍玄的時候,面色猛然一沉,彷彿要滴出水來,然後便一聲不吭地朝聶東來這邊走了過來。

    他走的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聶東來卻很緊張,他甚至悄悄攏了攏背後的龍泉劍,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着走過來的青年男子。

    不知道爲什麼,聶東來有一種感覺,他覺得正在緩步向他們走來的男子,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男子倒是沒有離他,自始至終,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穆桂天身側的劍玄,似乎除了她,他的眼裏容不下任何人。

    聶東來一直小心翼翼的戒備着,但他卻一直沒有出手,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何人,是敵是友?他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男子終於又到了聶東來身旁,舉步站定,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穆桂天,這纔對着劍玄緩緩開口道:“小妹,他配不上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響亮,整個酒肆二樓的人全都聽到了,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出奇的平靜,彷彿在闡述一件事實。

    劍玄低頭看了一眼哈達子流到嘴邊的穆桂天,然後擡起頭看着青年男子,嘆息着問道:“哥,你怎麼來這裏了?”

    青年面色不變,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既往的冰冷,回道:“我聽父親說你出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

    劍玄苦笑着埋怨道:“既然知道,你還來?”

    青年輕輕嘆了一口氣,勸道:“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再說了,江湖中多少青年才俊,你爲什麼偏偏對他如此執着呢?”

    “江湖中青年才俊確實不少,但是有些東西是強迫不來的,不是嗎?”

    面對青年的勸問,劍玄絲毫不讓,而是一臉平靜的看着他,問道:“哥,我想這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更明白,不是嘛?”

    青年面色一滯,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當他皺起眉頭的時候,他眉宇間的憂愁越發的顯眼了,看得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疼。

    劍玄接着道:“哥,你總是說我執着,但是你又何嘗不是呢?說到底,咱們是同一類人,不是嗎?再說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斷,你別再爲我的事操心了好嗎?”

    “可是他……”

    青年看了看穆桂天,欲言又止,他本以爲自己的心境已經達到了止水般平和,但是當看到醉如爛泥的穆桂天,他肚子裏也就有一陣無名之火升騰而起。

    劍玄緩緩把手心的那顆一粒清送到了穆桂天嘴裏,讓其服下,這才抱怨道:“這還不都怪你,讓你那個時候讓着他一點,誰叫你那麼死板,才讓他心裏有了陰影了。”

    青年緩緩舒了一口氣,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無奈苦笑道:“我那也是爲他好,是他自己不爭氣而已,怎麼就賴到我頭上來了?”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反對妹妹與穆桂天交往的,雖然那個時候妹妹並未對穆桂天看上眼,但是他還是覺得穆桂天雖然模樣長得磕磣了一點,但是起碼挺還有上進心的,他那股子不服輸的勁,也讓他爲之動容。只是到後來,自己妹妹慢慢對穆桂天有了感情,穆桂天反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處處畏手畏腳不說,就連他的那股子不服輸的勁,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讓他覺得穆桂天之前所有的那種種表現都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騙取自己妹妹的歡心,讓他心裏老是有一種穆桂天欺騙自己妹妹感情的想法,從那以後,他就打心裏看不起穆桂天,覺得他根本不值得自己妹妹同情關心,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而穆桂天呢,就彷彿是做賊心虛一般,自那之後,要麼就是對他故意避之不見,要麼就是碰巧撞見了,也是抱頭鼠串,可是自己妹妹卻是個死腦筋,反而一直對他初心不變,要不是苦苦哀求威脅,說不定穆桂天早已變成他的劍下亡魂了。

    劍玄白了青年一眼,道:“不賴你賴誰?要不是你,他至於到後來叫本姑娘也躲着?”

    哥哥自小對她疼愛有加,這一點劍玄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之所以一直嫌棄穆桂天,是因爲在他心裏把穆桂天定義爲那種扶不上牆的爛泥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也是因爲她的原因,哥哥對穆桂天的成見也是越來越深,其實,通過以前的接觸,她明白,穆桂天並非是那種不求上進的人,只是,她也搞不明白,爲什麼穆桂天要故意在哥哥面前做出那種姿態,而且他還有意無意的故意疏遠自己。

    劍玄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丫頭,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不管是有多麼困難,她都會努力去把它實現,所以,即便是穆桂天后來故意疏遠她,她還是想方設法的去接近他,她想知道穆桂天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她始終相信,穆桂天不會平白無故的變成那個樣子。

    這下,青年徹底不說話了,他那如萬年冰霜般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自責,看的聶東來一愣一愣的。

    他心裏確實挺自責的,自己妹妹能夠認識穆桂天,還是他親自引薦的,他心裏時常在想,如果當初自己不把穆桂天引薦給妹妹認識,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

    聽他們聊了半天,聶東來聽的雲裏霧裏,根本不知道他們二人在說什麼,不過貌似好像跟穆桂天有什麼關係一樣。

    於是,他只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劍玄,指了指身邊的青年問道:“劍姑娘,這位是?”

    劍玄看了青年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哥哥,劍無名。”

    “劍無名?”

    聶東來心裏有些驚訝,他似乎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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