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昌誠開始還一臉笑呵呵，假裝沒看懂陸寬投向他的眼神。</p>
可是被這麼頂着看了半刻鐘後，他終於頂不住了，開始坐立不安。</p>
到最後，他額頭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滴落下來。</p>
“陛下，小王錯了！還請陛下恕罪！”秦昌誠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p>
事到如今，他哪裏還猜不到，拖齊冰柔下水這個舉動，觸犯了陸寬的逆鱗了。</p>
看來，冰柔仙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要重新評估了。秦昌誠低着頭，嘴角苦澀。</p>
他之前故意將陸寬的最大底牌泄露給齊冰柔，動機確實不純，聽到齊冰柔主動要求臥底湯家時，更是欣喜若狂。</p>
陛下如此看重齊冰柔，毫不猶豫地授予內舍人的位置，這是天賜良機啊！</p>
正好拉齊冰柔入局，讓她毫無戒備地深度參與到和湯家的爭鬥中去。</p>
陛下儘管坐擁大夏，庇護凡人，但是他自己卻是個仙人。</p>
屁股決定腦袋，位置決定思想，不能將全部希望寄託在陛下會堅定不移地對抗仙人上。陛下完全有可能在對抗仙人時，選擇出賣大量凡人的利益，最後雙方握手言和。</p>
因此必須想辦法斷了陛下後路，讓他沒有選擇！</p>
齊冰柔入局，正好有助於此。</p>
齊冰柔和陛下關係親密，是天才仙人，而且實力還不高。一旦和湯家開戰，正是敵人眼中絕佳的人質選擇啊！</p>
如果真如諸葛監正所說，湯家已經在謀劃針對大夏帝朝的行動了，那麼在兩軍對壘前，齊冰柔居然送上門來，湯家豈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p>
如果齊冰柔被湯家扣下，日子一長，有個三長兩短，陛下還不得發瘋？</p>
要是湯家一狠心，殺了齊冰柔，那就簡直妙極！</p>
湯家和大夏將再無寰轉餘地。</p>
這樑子，不就結下了嘛。</p>
到時候，何愁陛下不徹底站到凡人這一邊，和仙人戰鬥到底？</p>
秦昌誠、齊廣武這些雄才大略的凡間梟雄和陸寬不同，因爲身份立場的原因，他們從一開始就把局勢看得清清楚楚。</p>
仙凡之間走的道路完全不同，衝突是必然的，不是仙人高高在上領導凡人，就是凡人設立諸多枷鎖約束仙人。</p>
他們非常清醒，仙凡之戰一旦開啓，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如果還心存僥倖，仙人會仁慈地放過凡人，那簡直愚蠢至極，註定會死無葬身之地。</p>
他們現在擁護陸寬，是因爲陸寬現在代表了凡人的利益；如果將來有一天陸寬徹底背叛了凡人，他們就算再不願意，也將不得不反了陸寬。</p>
爲了避免這一天的到來，所以秦昌誠纔要先下手爲強，狠辣地徹底斷了陸寬還要親近仙人的心思！</p>
儘管隱隱看破了秦昌誠的狠辣用心，但是陸寬也只是在心中無奈一聲長嘆，他還真沒想好該怎麼處理秦昌誠。</p>
陸寬是大夏皇帝，又是金丹真人，一人獨大，乾綱獨斷。理論上，別說秦王了，他就算了殺了天下所有藩王也沒人敢反對。</p>
可是真這樣做了，其他不瞭解內情的官員和百姓會怎麼看？</p>
我們的皇帝大人僅僅因爲臣子一句話沒說好，就砍了他的腦袋。</p>
這不是昏君什麼是昏君？</p>
秦昌誠終歸是沒有什麼實在的罪名，一切都是“莫須有”啊！</p>
而且就算殺了秦王，爲了帝國順利運轉，總是要提拔新的有才華的凡人來填補這些位置的。</p>
凡間草莽梟雄何其多也！說不定新提上來是一個比秦王還要更狠的狠角色呢？</p>
如果提拔一些庸才，只是想享受所有人唯唯諾諾，圍着自己轉的樂趣，那這麼麻煩地成立大夏帝朝幹什麼？</p>
陸寬以從天門金丹真人的身份，行走凡間，就可以對凡人生殺予奪，享受衆星拱月般的服侍了。</p>
成立大夏帝朝，爲凡人凝聚百元氣數，就是爲了給凡人一個挺直腰桿，敢對仙人說“不”的機會啊！</p>
想到這裏，陸寬輕輕搖了搖頭。</p>
話說回來，就算秦昌誠不開口，陸寬也會向齊冰柔開誠佈公的，也會想辦法把齊冰柔留在身邊的。</p>
齊冰柔跟自己一起待了這麼久，身上早已劫運環繞，不是回從天門就能避開的。</p>
從某種意義上講，齊冰柔和自己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要活命，必須入局，躲不開的。</p>
師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氣運金龍和氣數法的祕密，沒有對她保密的必要。</p>
因此嚴格來說，秦王這番言論，也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破壞。</p>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名，從古至今君臣一條心的時候就不多，大家都是相互博弈。</p>
沒有容人之量的帝王，走不遠。</p>
可是……</p>
秦昌誠，你有自己的心思，打自己的小算盤也就罷了。</p>
君臣之間，相互算計，這很正常，可以理解。</p>
但是齊冰柔何其無辜，你這樣肆無忌憚地算計她，我如何能忍！</p>
儘管秦王沒造成實質性損失，但是這絕不意味着我可以無視其動機！</p>
眼看陸寬神色變得越來越嚴肅，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速度越來越快，大廳中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p>
鬼谷子惡狠狠地看了秦王一眼，你這個死胖子，可害苦我們了！</p>
他咬牙起身，走到殿中，挨着秦昌誠跪下，磕頭求情。</p>
“陛下，老臣以爲，秦王只是無心失言，並無壞心，應小懲，不宜大罰啊！”</p>
無心之失？</p>
陸寬對鬼谷子給的這個臺階只想呵呵。</p>
以你們兩個的腹黑，管這個叫“無心之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