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州,她尚且有一絲傳教的機會;在北漠,她纔是真正的走投無路,舉步維艱。?
可萬萬沒想到,心懷憧憬的她才一到東州,就被齊廣武這個凡人乾淨利落地扣住,關押在天牢數年。
堂堂天上的聖女,卻終日擔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生死操於凡塵螻蟻之手。
年輕氣盛的南格爾,突逢如此大變,心氣頓時被消磨到了一個極點。
儘管表面依然堅強灑脫,但是南格爾內心裏,對齊廣武和大夏的感情,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被侯公公押送到咸陽後,本來已經心如死灰的南格爾,突然發現大夏之主居然是個金丹仙人!
她那一潭死水一樣的內心,突然活了過來,重新萌生了希望。
金丹仙人,總該能明白北漠聖女的價值吧?
或許,自己有機會好好向大夏皇帝推銷一番,免於一死?
和陸寬交談幾句後,南格爾驚奇地發現,陸寬不僅學問見識不凡,他掌控的大夏更是凡人無數,國力昌盛。
南格爾徹底興奮了。
否極泰來,這是我南格爾崛起的大機緣啊!
正因爲有着心境上的如此大起大落,她纔會頭腦一熱,做出巨大讓步:只要陸寬香火願力給得夠慷慨,她甚至可以自薦枕蓆,委身陸寬。
其實南格爾突然變得這麼大膽,也是因爲她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大夏皇妃,說不定能享受假帝業位!
尋常人要了假帝業位也沒有用處,但是她乃是天生“嫁衣神體”!
如果能獲得業位鎮壓命格,那她就根本不是委屈自己當妃子了,而是佔了陸寬天大的便宜。
從某些方面講,業位對她的作用,甚至要超過香火願力。
可萬萬沒想到,她的提議被陸寬一口回絕了,沒有得封皇妃,而是得封了醫官,不僅可以自由傳教,還可以不受大夏官場束縛。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無比優厚了,南格爾雖說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心滿意足,甚至還悄悄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才覺得臉蛋跟火燒似的通紅,爲她剛剛的衝動和大膽感到羞恥。
敢來東州冒險,南格爾雖然表面柔弱,但是內心深處其實充滿雄心壯志啊!
畢竟大夏有沒有天地業位還是兩說。
哪有心高氣傲的美貌聖女,真心願意委身一個才見一次面的人?
陸寬這種不見色起意、不趁人之危的做法,一下子就贏得了南格爾的好感。
可是南格爾對陸寬有好感、有善意,那是因爲陸寬和她同是仙人,而且因爲陸寬是掌控大勢力,非常強大的仙人。
對凡人,南格爾可就沒什麼好感了。
尤其是她還被大齊在天牢折辱了那麼久,她沒有因此怨恨大夏凡人,已經算得上是心胸寬廣,無比仁慈了。
所以儘管章邯救了她,她卻是把這份恩情算到陸寬頭上,然後回過頭來繼續處心積慮算計大夏軍隊,好多收割點香火願力。
當然,南格爾算計章邯,只是想戰爭打得更激烈一點,多億點點傷亡,給她一個大顯身手的舞臺,她從頭到尾都是站在陸寬這一邊的,她可沒打算幫助陳勝打勝仗。
可就在這時,她被安平韜算計了,結果卻陰差陽錯,是她反殺了一代天驕安平韜。
不得不承認,在發現安平韜有神通控神後,南格爾有些飄了。
她一度想趁機恩將仇報,奴役陸寬,掌控大夏了。
可是到最後,她依然沒有出手。
是因爲對陸寬的敬畏、恐懼、還是愧疚、好感呢?
南格爾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大夏真的與她之前所在的北漠聖教太不一樣了,儘管具體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但是在咸陽城這些天,南格爾總覺得自己的堅硬的心似乎正在變得柔軟。
或者換個說法,在南格爾看來,傳教不過就是一份工作罷了。
在大夏傳教,其實就是換了個工作地點。
可是大殿之上,看到那個憨厚老實的偏將和他那天真無邪的女兒對她的謝意後,她的心底居然久違地涌現出了一股竊喜。
這種喜悅是如此新鮮,如此強烈,久久迴盪在她的靈魂中。
她這才發現,從她手裏治好的那些病人,不只是一個個號碼牌。
他們同時也是別人的丈夫,父親,和兒子。
他們的生死或許只關係到一縷香火之力的得失。
但是對於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生死,那就是全部啊。
從這時候起,南格爾才終於發現,她很重要。
她的工作很重要。
在治病救人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樂。
視線投回現在,南格爾通過殊死一搏,奴役了極境強者安凌寒。
只需要跟陸寬談妥條件,放她離開,她攜安平韜和安凌寒返回北漠,憑藉此二人助力,別說紅衣大主教的位置了,就是教宗也可以爭上一爭,何必還在東州這裏傳教浪費時間?
從利益最大化角度,這樣做是最合適的,她的東州之旅,已然圓滿。
可是南格爾回想起剛剛自己嚇得六神無主時,是陸寬那高大的身影替自己擋住了風雨,爲自己撐起了一片天。
她輕輕咬了咬嘴脣,猶豫了。
看着陸寬的背影,她睫毛閃動,眼神複雜。
要不……留下來?
哼,我纔不是爲了報答大夏陛下的知遇之恩呢!我是覺得大夏這麼龐大的香火願力不收割,實在太可惜了!
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着,南格爾不知不覺就隨着陸寬的腳步來到了御書房。
“南聖女,坐吧。”
陸寬指了指龍椅右側的一個軟凳,示意南格爾不用太拘束。
見到南格爾落座後,陸寬神情嚴肅。
“南聖女,長話短說,你儘快配合朕演一場戲,給安凌寒和安平韜製造一個合理的死因。”
什麼?陸寬要殺了極境傀儡安凌寒?!
南格爾臉上嬌羞之意瞬間退去,變得驚訝萬分。
隨即她怒氣衝衝,心中剛剛涌起的對陸寬的好感一掃而空。
“陸帝,您什麼意思?”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原本以爲你是個心胸開闊,雄才大略的人物,沒想到居然這麼見不得人好,你這個大混蛋,是我看錯你了!”
嘴裏這麼抱怨着抱怨着,南格爾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內心深處,南格爾已經絕望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陸寬爲刀俎,她南格爾爲魚肉,她拿什麼反抗?
虧我之前還覺得陸寬人不錯呢,真是白瞎了本姑娘這雙眼!南格爾內心憤憤不平。
見到南格爾果然是這個反應,陸寬輕輕扶了扶額頭,搖了搖頭。
還是太年輕,太容易被巨大的利益衝昏頭腦了,這簡直就是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啊!
“南聖女,收穫一個極境傀儡,的確是一步登天,可有這福氣,也要有命享受纔行啊!”
“命燈,別忘了落花門有命燈!”
“連一個安平韜都能有命燈,安凌寒怎麼可能沒有?”
“這會兒落花門怕是已經發現安凌寒隕落了,宗門上下都要炸鍋了。”
“朕不得不鄭重告訴你,落花門,是東州大地上的巔峯門派,屹立數萬年不倒,沒有人可以小看他們。混亂只會是暫時的,待到他們穩住陣腳,大夏就會迎來暴風驟雨般的打擊。”
“落花門,並非只有安凌寒一位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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