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大夏鴻臚寺成立以來,第一次招待仙人使團,還是敵對勢力使團。
鬼谷子儘管壓力很大,但是內心興奮。
儘管對方來意不善,但是這事要是辦好了,對他的【縱橫】大道,促進作用是巨大的。
姜綺露耗費巨大代價,打造出了附着“附骨之疽”的毒匕首,交給了她早年煉製的一具金丹男修傀儡。
傀儡化名陸岐江,擔任使團副使,隨行出訪。
掌門尊者宇文騰,則負責督戰屠殺大夏凡人的國戰戰場。
使節團的正使,是金丹巔峯真人白易煙。
白易煙人如其名,是一位白白淨淨,身材高瘦,臉蛋光潔的中年道人。
他並不知道此行的真實目的是助姜綺露毒殺陸寬。
他還以爲自己是真的帶着門內金丹真人,來譴責大夏殺死安凌寒的惡劣行徑的。
門內傳達給他的態度非常曖昧,對他這次出訪要求交代得模棱兩可。
唯一的死命令,是遞交敕令時,必須由副使陸岐江親自轉呈。
除此之外,任憑他白易煙發揮。
這就讓白易煙非常心虛。
按照落花門給他安排的劇本,是白易煙面見陸寬,怒斥大夏殺死安凌寒的暴行。
然後由副使陸岐江雄赳赳氣昂昂遞交敕令,對大夏宣戰。
最後掌門尊者宇文騰將派遣門下仙人下山,從大燕國方向開始屠殺凡人,宣佈開啓國戰。
旗號是爲安凌寒報仇,逼大夏道歉。
這個安排在白易煙看來,簡直是荒謬可笑!
都要撕破臉打國戰了,還派他們使節團來大夏,這不是純送嗎?
陸寬可是能以金丹之身,藉助氣運之力,退去六大極境,斬殺安凌寒的絕世存在。
要是陸寬一個不高興,把正罵在興頭上的白易煙直接拍死,屠了整個使節團,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事實上,白易煙幾乎猜中了姜綺露第一層的打算。
他們這個使節團,就是來送死的,唯一的作用就是遮掩陸岐江的身份。
陸岐江的要遞交的那捲敕令,是落花門精心打造的,價值極爲不菲。
作用簡單粗暴,是屏蔽天機。
姜綺露的毒匕首就藏在其中。
屆時,陸岐江將敕令放在陸寬身前的桌子上,爲其緩緩展開,顯露內容。
在卷軸打開的最後一刻,圖窮匕見。
陸岐江將燃燒全身精血,搶過毒匕首,奮力向陸寬刺去。
匕首之上,早已被鍛造大師附加滿了各種“鋒銳”、“破甲”、“穿透”等屬性。
只要擦破陸寬一點點皮膚……
其上之毒就能瞬間侵蝕陸寬的神魂和肉體,救無可救!
至於使節團在場的剩下十一人,是生是死,姜綺露可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要細說起來,這個領隊的白易煙,也是個妙人。
他是金丹真人中的異數,名聲在東州非常響亮。
按說出身落花門這樣的巔峯門派,能修煉到金丹巔峯都是天才。
能不能更進一步晉升元嬰不好說,但是真要拼起命來,戰鬥力怕是不會比小門小派的元嬰初期尊者差。
但是白易煙是一朵奇葩,他的正面戰鬥力非常差勁。
他的名聲響亮,是因爲他曾數十次在元嬰大修士手中逃得性命,甚至還有三次在極境強者手裏保住性命的輝煌戰績。
正因爲如此,落花門高層反覆權衡之後,纔會派出他來帶隊。
一方面,是白易煙的資格地位足夠;另一方面,是落花門想沾一沾他的福氣。
可是白易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能死裏逃生這麼多次,靠的可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運氣。
是因爲,他行事之前,都會仔細調查,做足功課,留下無數預案和後手。
死到臨頭那一刻纔想起來要逃命,哪裏可能逃得掉?
想活命,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去主動找死。
白易煙是真不想接這個見鬼的宗門任務啊!
可是宗門任務不容拒絕,來大夏怒斥陸寬,或許還能尋覓到一線生機。
要是直接頂撞宗門,拒絕接受任務,那隻會死得更快。
所以白易煙儘管表面淡定,在宗門高層面前侃侃而談,猶如智珠在握。
但是他內心非常憂傷,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了某個宗門高層,上頭故意想整死他。
可是……
他悄悄瞥了一眼身邊的副使陸岐江,心中疑惑不解。
他之前都不知道宗門還有這麼一號人。
據給他下達命令的那個高層所說,陸岐江這個小子極有背景,天資縱橫,乃是某個大家族的核心弟子,之前一直在祕境閉關潛修。
白易煙也能隱隱感覺到,陸岐江一身靈力極爲精純,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上面稱陸岐江這次出使大夏就是來鍍金的,所以務必讓陸岐江出風頭。
剩下的十個金丹,也都各有來頭。
都是各大家族年輕一代的優秀弟子,據說搶破了頭才爭取到入團名額,絲毫不像是被宗門放棄的樣子。
這麼豪華的出訪陣容,也是白易煙沒有拋下宗門直接逃命的原因。
或許,此次出訪並無玄機?是我多慮了?
就在白易煙患得患失、心存僥倖之際,他突然得知明天面聖之前,還有一個晚宴。
他頓時大喜過望。
這可是刺探情報,留下後手的好機會啊!
……
戌時,鴻臚寺。
晚宴就要開始了。
大廳內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落花門使節團坐在左側,張儀和鬼谷子這些大夏重臣坐在右側,面對面距離很近。
張儀這麼安排,也是希望方便兩方交談。
可是隨着精美的菜餚一道道端上後,張儀才發現他有些想當然了。
仙人大多看不起凡人,凡人又普遍畏懼和憎惡仙人。
仙凡面對面喫飯,氣氛就不可能和諧。
更何況,落花門使節團過來是譴責大夏殺了安凌寒的。
極境祖師之死,乃是天大的仇恨,僅次於滅門之恨了。
雙方有這層敵對關係在,在場人員是不可能給對方什麼好臉色的。
看着氣氛就這麼越來越糟糕。
沉吟片刻後,張儀覺得還是要冒點險,主動一點,扭轉局面。
否則這場晚宴意義何在?
我張儀主修縱橫一道中的遊說之術,不就是要在這種時候大放異彩嗎?
想到這裏,張儀率先端起酒杯,看向白易煙,主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