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願意，以凡人之身，藉機關術之力，拆解仙法奧祕，御天地靈氣爲己用？”
哐當！
御書房的茶杯今天遭殃次數有點多。
一向沉穩的公輸般，今天接連被陸寬震驚得失態。
窺探仙法奧祕，這對於一心探索真理的公輸般而言，有着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可是仙凡之間有着巨大鴻溝。
哪裏有仙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尊嚴，無條件配合凡人來研究自身？
因此公輸般也只能把這個瘋狂的想法壓在心底，當成一個美好的夢。
可沒想到，今天被陸寬拋出來了。
這便是我大夏之主的胸襟和氣魄嗎？
面對陸寬給出的誠意，公輸般心潮澎湃，眼眶微微溼潤了。
陸寬背過手，站起身來，在御書房中慢慢踱步，組織語言。
“公輸院長，朕認爲，世間萬物，上至天穹，下至九幽，沒有什麼是不能研究的！”
“仙法和仙人，自然也是可以被研究的。”
“朕已經爲從天門贈送給大夏的那部分仙法寫好批註，稍後便贈送給你，作爲研究材料。”
“同時朕會下旨，那些伐仙之戰中被俘虜的仙人，若是願意配合公輸院長你的研究，可以減少刑期。”
“若是研究過程中你還有什麼需要，不用客氣，儘管開口向朕提，朕會盡全力滿足！”
聽到陸寬耗費如此大代價支持自己的研究工作，公輸般心旌盪漾，深深作揖道。
“臣，謝陛下隆恩！”
“臣一定努力鑽研，吸納百家之長，爲陛下，爲大夏研究出屬於自己的仙法！”
聽到公輸般要去爲大夏創立仙法，陸寬連連擺手。
“公輸院長誤會了，朕並非是希望你去創造頂級仙法。”
“頂級仙法的法術模型，在施法速度、穩定性、威力等等方面，臻於完美，就算是極境老祖親自推演，就算是朕不眠不休，也不是那麼容易創造出來的。”
“但也正因爲這些仙法的法術模型非常完美，導致它們極難掌握。”
“朕希望你做的，是在這些已經存在的經典法術基礎上，想辦法降低它們的施法難度，將它們用於大夏的生產建設。”
“例如巔峯絕學混元異火訣，練到極致，焚天煮海，威力無窮，連極境強者都要畏懼三分。”
“這麼厲害的火焰，如果能用來鍊鋼打鐵，那該有多好！”
“再比如御火成兵術，只要練成了，就能驅使天地火屬性靈氣，能於虛空中造就凶煞炎魔，供修士驅使。”
“視召喚手法不同，大的炎魔其壯如山，力大無比，不懼刀劍，小的炎魔靈動迅捷，出手凌厲，善於奔襲。”
“如果能驅使炎魔去挖掘礦石，清掃荒野，那效率該有多高？”
“但御火成兵術和混元異火訣固然厲害，卻需要頂尖修士數百年如一日苦修才能熟練掌握，大部分仙人甚至都學不會。”
“這就註定這類仙法，幾乎不可能大規模普及。”
“大夏應天仙院雖然能培養一批仙人，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只能掌握朕爲他們開發的簡單仙法，無法掌握高深法術。”
“那麼，公輸院長，你能不能利用機關術，在瞭解了仙法法術模型後，爲仙人開發輔助工具，將施法難度大幅度降低，最終實現仙法民用？”
“施法中最困難的部分，是瞬時精確計算。”
“任何微小差錯都會導致施法失敗，甚至引起法術反噬，傷到仙人性命。”
“如果墨聖你能在保留混元異火訣的火焰溫度的前提下，配合輔助器具，犧牲部分施法速度，讓普通築基仙人也能釋放出來，那大夏可以多做多少工程？”
“這簡直功德無量！”
“這類研究太少太少了，簡直鳳毛麟角，而大夏正需要這些。”
“如果公輸院長你同意朕的想法，朕，感激不盡！”
隨着陸寬鄭重地講述，公輸般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他也興奮了起來。
以機關術入道的公輸般，對知識和真理，有着近乎狂熱的渴望。
如今他有機會，以凡人之身，探索仙法奧妙，這簡直讓他陶醉萬分。
而且他還手握陸寬對功法的批註講解，能與大夏從十億子民中挑出的最聰明的學生一起討論，獲得仙人俘虜作爲助手輔助實驗。
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陸寬指明的方向，是完全可行的。
與共，有益於天下萬民；於私，可以充分滿足公輸般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公輸般有什麼理由拒絕？
望着公輸般躊躇滿志離開的背影，陸寬也開懷地笑了。
若是讓公輸般自己單打獨鬥，不引入仙法手段輔助研究，純憑機關術，按陸寬前世經驗，至少也要數百年的積累才能發展出足夠先進的科技。
若是之前，陸寬會覺得，百年時間，不過元嬰尊者一次閉關罷了，轉瞬即過。
可是現在大夏面臨諸多挑戰，陸寬不想等這麼久。
公輸般能研製出“滅神弩”，這種幾百個凡人配合便可弒仙的大殺器，那他是不是也能研究出幾百個凡人配合，就能釋放仙法的器械？
就算這個太難，退而求其次，公輸般是否能研究出幾個平庸的築基仙人相配合，多花費點時間，就能釋放出金丹仙法的器械？
從仙法和陣法中汲取靈感，再想方設法利用機關術將其固化爲儀器。
如果成功，這將是多麼具有顛覆性的成果啊！
陸寬在短短的時間內，腦海中就涌現了好幾個瘋狂的點子。
但儘管心中有無數想法，他在與公輸般的談話中，依然保持了相當剋制。
陸寬沒有將任何具體的科學知識講與公輸般聽，而是隻爲公輸般指出了大方向。
不是陸寬敝帚自珍，而是沒有必要。
利用仙法就能呼風喚雨，那還有必要死磕科學世界的人工降雨嗎？
利用仙法就能熔金斷鐵，那還有必要死磕科學世界的高溫爐嗎？
純粹的科學社會，有科學社會的發展模式；仙法橫行的世界，則有仙法的開發模式。
重要的是思路和方向，是人員和架構。
生搬硬套具體理論，反而可能擾亂公輸般的研究思路，造成笑話。
一個世界，一個偉大的國度，一定會找到適合她自己的發展規律。
要有耐心，相信她，相信她的子民。
這片土地上，一定會綻放出絢麗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