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山巔,嘯風寨。
正午,陽光熾烈。
“大哥,不要慌,老九本來武功底子就差,那背劍的小子要是敢找上門來,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說話的,是一位赤着上身的精壯黑漢子,本來正與弟兄們喝着從十里外的杏花村掠奪而來的美酒,此刻得知“老刀把子”陳根旺的死訊,頓時沒有喝酒的心情。
他乃是嘯風寨的八當家李洪興,江湖人稱“黑煞星”,擅使雙斧,曾一人單槍匹馬劫法場,手中雙斧頭砍了上千人,殺人如割草,令那法場殘屍遍地,宛如修羅場一般。
那被他雙斧砍死的上千人中,既有官兵、劊子手,也有不少無辜百姓,後者的數量,甚至比前者更多。
而他所救之人,則正是當今嘯風寨的大當家“坐山雕”陳雲秋,也正因此,他如今成了嘯風寨裏坐第八把交椅的八當家。
“來人武功頗不簡單,咱們還是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啊,大王,讓兄弟們暫時都別喝酒作樂了,準備幹場硬仗。”一位頭戴方巾、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緩緩擱下了自己的酒杯。
他是整個嘯風寨唯一用酒杯喝酒的人,其他人都是端起碗就喝,就只有他還這麼講究。
倘若寨子裏偶爾搶來了葡萄美酒,他甚至還非要用“夜光杯”去喝,並且在夜裏喝,在月光下喝。
他這麼講究,弄這麼多名堂,附庸風雅,寨子裏的弟兄們卻也從來都不敢說他什麼,更不敢笑他,反而敬他如鬼神。
因爲他就是嘯風寨的二當家,吳八竅,江湖人稱“綠林諸葛”。
即便是大當家“坐山雕”陳雲秋,也從來不敢說他什麼,反而把他當成一位老師那樣尊敬。
“嗯”,陳雲秋點了點頭,他一向很聽這位二當家的話,他於是又朗聲道:“兄弟們,都給我打起精神,馬上就有人要殺上山來了”聲若洪鐘,令寨中所有的弟兄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寨中弟兄一聽大當家的號令,頓時一個個都像是繃緊的弦上搭上的箭,蓄勢待發。
“吳先生,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陳雲秋望着吳八竅,拱手道。
對於其他的幾位當家,他都是以“弟”稱呼,譬如稱呼三當家爲“三弟”,稱呼四當家爲“四弟”,但對自家的這位二當家,他從來都是以“先生”稱呼,態度極爲恭敬。
“遵命。”吳八竅拱手還禮,旋即開始指揮嘯風寨的衆兄弟排兵佈陣。
他將嘯風寨的弟兄們分爲八股力量,每一股力量使用不同的兵刃。
陣中共用了刀、槍、劍、戟、連弩、軟鞭、狼牙棒、流星錘八種武器,八個當家的則各居於一個陣眼之中。
他們排兵佈陣的工夫,張簫已來到了嘯風寨中。
他也不廢話,一來就朗聲問道:“哪個是陳雲秋啊”
衆匪寇見他直呼自家大當家的尊姓大名,心中都甚爲不滿,他們都是靠着大當家威風燒殺搶掠,哪裏容得他人滅自家大當家的威風。
“且慢”陳雲秋阻住了他,轉頭問張簫道:“聽聞閣下乃北海劍皇陳武曲,不知閣下與我嘯風寨究竟有何恩怨,可有說和的餘地”
他當了這麼多年嘯風寨的大當家,深知培育勢力之不易,是以若碰上硬點子,能說和的他就儘量不選擇動手。
“呵呵”,張簫冷笑道:“說和我怕你是老太監開大會。”
陳雲秋:“”
嘯風寨弟兄們:“”
張簫道:“無稽之談。”
陳雲秋當時就怒了,氣急敗壞道:“好、好,給臉不要臉凡事都有價錢可講,是你自己有錢不賺,要撕破臉皮,敬酒不喫喫罰酒,弟兄們,動手”
話音剛落,那羣裝備連弩的匪寇們已發箭射向張簫,頓時漫天箭雨襲來,張簫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隙。
“你的錢還用賺我直接把你們都殺了,你們的那兩個臭錢不就都是我的了”
張簫“嘿嘿”一笑,面對襲來的漫天箭雨,凜然不懼,以一掌相迎。
他這一掌一出,上百縷劍氣立時如飛葉涌出,縱橫飛舞,直接將那漫天箭雨切成了齏粉。
“飛葉神劍掌”陳雲秋不禁驚呼出聲,他和葉世敬本爲鐵劍門的同門師兄弟,這些年又時常來往,是以對落英宗的武學還是頗爲了解的。
“葉世敬就是你殺的吧”他問道。
他曾經的那些鐵劍門的師兄弟葉世敬、曹冰、郭陽接連死去,張簫又剛好顯了一身落英宗的武學,還專門找上門來殺他。
他很難不聯想到昔年他和鐵劍門的幾位師兄弟玷污白茹的舊事,而今日殺上山來的這個什麼“北海劍皇”,恐怕就是爲此來尋仇的。
“就剩你了,快下去陪他們吧。”張簫的“秋水”已出鞘,劍上隱隱有幾絲焰火,正是這些日子養劍匣“祝融”溫養的成果。
他將浩然氣附着於“秋水”之上,劍的威能立馬又增強了幾分。
“嗆啷啷”
劍嘯雷音,劍氣縱橫,只見劍光一閃,張簫已一劍刺出,閃電般刺向陳雲秋的咽喉。
一劍封喉
陳雲秋已捂着自己的咽喉,倒了下去,鮮血漸漸自其頸中流出,他的體溫漸冷了下去。
他的一雙眼睛並未閉上,眸中停留着臨死前的驚訝、不甘。
“大當家”嘯風寨七當家王翎怒喝一聲,手腕一抖,九道殘影已朝張簫飛速掠去。
這正是他的絕技,能以極快的手速瞬間打出九種不同的暗器。
據說這一絕技練至極限,可以瞬發數十乃至上百種不同的暗器,如孔雀開屏一般華麗,因而這一招被江湖人稱爲“孔雀開屏”。
王翎也正因爲這一看家本領,在江湖中得了一個“孔雀翎”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