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惡魔教典 >第93章 牧童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阿卡德城堡上的積雪悄然融化,衆人心裏的冰寒卻久久不得散去。

    這個家庭裏已經聽不見往日的歡笑,大家都沉浸在一種壓抑、沉悶的氣氛裏,雖然衆人口上不說,但是那個女王特使就像插在衆人心頭的一根刺,讓衆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

    其中受到傷害最深的還是要數迪蒙的“姐姐”瑪莎,她雖然挺身而出,救了大家,但是並沒有換來衆人的感激,也許是愧疚,也許是厭惡,衆人漸漸的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這個家庭彷彿走到了盡頭,所有人都開始自暴自棄,“姐夫”納吉酗起了酒,“廚子”喬舒亞和他老婆溫娜開始偷東西,“馬伕”勞勃越來越懶,“老女僕”翠西每天無可奈何的唉聲嘆氣,“護衛”梅納德和莫里斯每天早早起牀,直到很晚纔會回家,“管家”弗農看着他們只能幹生悶氣。

    在衆人之中,只有迪蒙還沒有變化,沒心沒肺的他還像往日一樣無憂無慮!

    其實也並不能算是真的無憂無慮,在他的心裏也藏着一個祕密,那就是自己寫的那本《惡魔教典》現在已經引起了伯爵大人的注意,不過,事情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舉行一場召喚惡魔的儀式,而是伯爵對那本書入了迷。

    安貝森每天都拿着那本《惡魔教典》對衆人說:“這本書的作者是真的懂得惡魔學的,裏面關於惡魔的知識精準無比,所有的知識點,都能從他書房中的惡魔典籍中找到根據。”

    大家都在暗地裏偷偷議論,伯爵大人已經瘋了,但是伯爵本人對此卻毫不在意,他命令衆人去四處打聽這個叫“浮士德”的人,只有找到他,阿卡德家才能恢復往日的歡聲笑語。

    迪蒙現在高興不起來了,這個“浮士德”就是他自己,如果把這個真相當衆說出來,阿卡德伯爵非得扒了他的皮,然而不說的話,伯爵卻對這個“浮士德”卻一天比一天更癡迷。

    爲了防止阿卡德伯爵從他的身上發現破綻,迪蒙也學着“護衛”梅納德和莫里斯的樣子,開始早出晚歸了。

    每天早上,他帶上一本書、一塊麪包和一壺水,便趕着羊圈裏的羊羣早早出發。

    自從十歲開始,迪蒙便在阿卡德家做這個牧羊的工作了,一件羊毛斗篷,一根趕羊的節杖,一個裝着雜物的挎包,便是他全身的行頭。

    牧羊是一個古老的職業,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聖人賢者都曾當過牧羊人,以至於現今社會中,好多“雙眼不能辨羊草、十指不曾摸羊鞭”的身居高位者,都在厚顏無恥的將自己比作“好牧人”!

    迪蒙從來沒有自稱過“好牧人”,然而他卻實實在在是整個東部曠野最好的牧羊人,他的羊羣裏雖然沒有兇惡的獵狗,羊羣卻從未失控。

    只要他走在羊羣之中,羊羣就會自動圍聚在他的身旁,他手中的羊杖從未對羊羣揮動一下,羊羣卻能聽懂他的命令,他要走的時候,羊羣就會跟着他走,他要停的時候,羊羣就會跟着他停。

    他知道哪裏有最好的草,他知道哪裏有最好的水,因此羊兒們都樂意跟着他,山裏的動物都識得他的氣味,野鹿野獐,不會與他的羊羣爭食,野牛野馬,不來與他羊羣爭水,就連豺狼虎豹,見到他也望風遠遁,不敢覬覦他的羊羣。

    牧民如牧羊,牧羊亦如牧民,宰牧天下者,捨我其誰!!!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迪蒙放倒了趕羊的節杖,將羊羣散放在山坡上,然後獨自一人,躺在花草叢中,閉着眼悠閒的曬太陽。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遠處的草叢中,他像一隻趴在地上的土撥鼠,一點一點向着羊羣匍匐前進,由於他的動作很小心,羊兒都沒有發現他。

    直到他爬到一隻不滿週歲的小羊身邊時,突然一個起身,抱起那隻小羊就跑,羊羣裏的成年羊,察覺到了小羊被抱走,開始“咩咩——”的叫。

    得到羊兒們的示警,躺在花叢中的迪蒙緩緩的睜開眼,不慌不忙的拿起身邊趕羊的節杖,他看了一眼遠處逃跑的那個偷羊賊,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嘲笑。

    從來不在人前揮動“羊杖”這次揮動了,散慢的羊兒們得到了信號,迅速集結成嚴整的隊伍,然後朝着偷羊賊逃跑的方向發起了衝鋒。

    逃跑的偷羊賊還在暗自慶幸得了逞,不想一回頭時,卻發現身後的羊羣全都變了樣,它們在頭羊的帶領下,排着雁形陣,向自己追了過來。

    這些羊兒們一隻只紅着眼,早就沒有了普通羊的溫順,彷彿是一羣長着角的豺狼,那個偷羊賊偷過無數只羊,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陣仗,嚇得落荒而逃,懷裏卻不捨得丟下偷來的那隻小羊。

    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那個偷羊賊沒跑出五百米,就被髮怒的羊羣給追上了,它們把偷羊賊團團圍在中間,一隻只呲牙蹭蹄,作勢欲撲,嚇得偷羊賊哆哆嗦嗦放了小羊。

    羊羣的主人“姍姍來遲”,他對那個偷羊賊譏笑道:“你好大的膽子,連領主家的羊你也敢偷,你知不知道,在東部曠野,偷羊賊是要被剁掉手的。”

    那個偷羊賊長又瘦又矮,尖嘴猴腮,一副油滑相,他見到羊羣的主人來了,急忙矢口抵賴道:“我以爲是沒人要的野山羊,不知道這些羊是有主人的。”

    “胡說八道,野山羊和家養的羊長得一個樣麼?如果是野山羊,你跑個什麼?”

    那個偷羊賊指着羊羣道:“它們追我,我才跑的。”

    “胡說八道,我是看到你跑的,然後才命令它們追的。”

    那個偷羊賊左顧右盼,看了一圈,發現只有一個小孩,沒有別人,便開始耍橫道:“是老子偷的,你能把我怎樣?”

    迪蒙搖了搖頭,把手中的羊杖往地上一敲,羊羣裏的公羊得了信號,用犄角前後左右對着那個偷羊賊發起了進攻,偷羊賊顧前顧不得後,片刻之後便跪在地上投了降:“我這是第一回,饒了我吧!”

    “胡說八道,能夠赤手空拳、不聲不響的,把我的羊從羊羣中偷走,可見你根本就是慣偷,你幹這事已經習以爲常了。”

    想不到這個小孩這麼精明,自己根本騙不了他,偷羊賊只好擠出一把眼淚道:“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近日家裏無米,實在揭不開鍋了,您老高擡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胡說八道,不敢說整個東部曠野,至少說方圓百里之內,哪個人不認識我?你敢跑到我的地盤上來偷羊,就證明你根本不是本地人,別告訴我,你家住在阿特蘭,你偷完這隻羊,打算走一個多月回家去養你的八十老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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