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下也不知道他壽元將盡。”
“我知道仙尊的意思,但每個人生下來都有明確的壽數。時間到了,就會死。”
“這壽數不是你們決定的”
張懷之搖頭,點了點生死簿,道:“都是註定的,這本冊子只是記錄了每個人的壽元,無法進行更改,我的任務就是看誰壽元將近,然後派差役來勾魂。”
“海老闆精氣還在,我的觀氣法不會錯,他不是將死之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仙尊,並不是精氣神在,人就不會死,有道是飛來橫禍,命中註定。馬三海的命途就是經商成富,享受十年人間。”
這裏享受十年人間不是隻能活十年,而是無憂無慮享受十年光景,如今時間已到,海老闆也該死了。
許巳幼若有所思,他看了眼天,原來世間生靈都有既定的命數,命數盡了,也就死了。那師父呢他的命數就是爲了撿到我嗎
“道士的命數呢”
下意識的,許巳幼問出這麼一句話。
張懷之認真道:“如果像仙尊這般,命數已是捉摸不定,一切起於因果,也終於因果。”
意思就是許巳幼做了什麼,會引發什麼結果,都是未知,生死簿上沒有這些人的名字,所以悟道境道士都是壽終正寢,除非自己作死。
“我知道了。你與雲州的陰官熟嗎”
“您說的可是何書禮”
“原來雲州判官叫何書禮。”許巳幼點頭,張懷之搖頭道:“不熟,因爲有結界在,每州的冥府都不交涉,互相只知其名。倘若仙尊要在雲州尋人,可以問問何判官。”
“省得了。”許巳幼沉吟道,然後迴歸正題:“既然那馬三海命數已盡,爲何還要派鬼魂騷擾”
“馬三海一生所做善事大於惡事,功德加深,負責明夜城這一帶的差役不想看一位好人橫死,就施了點手段。畢竟猝死與橫死痛苦程度不一樣。”
許巳幼聽後哭笑不得,若是沒有自己,馬三海還真會猝死。
“若是我干預”
“若是仙尊干預,馬三海自然可活,但這違背了命數循環,仙尊是得道高人,俗物髒污不近身,凡塵俗世不沾因但,少說會沾上一些業障”張懷之說道,話語中帶着一些勸誡,畢竟干擾一人命數還是要承擔些風險的。
“他必死不可”
“命數定,三更死,五更不可活。”
這就應了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許巳幼沉默許久,然後拂袖,道:“罷了罷了,我已經出手,能不能活過這三天,看他機緣了。”
張懷之一驚,道:“仙尊您干預了這這”
這怎麼辦啊若是三天後不帶馬三海魂魄回冥府,他就得受罰了。冥府內秩序有度,左判官管壽數,右判官管斷案,如果二人都搞不定,就請閻王爺。
“放心,這也是海老闆的命數,我只是定了定他的心神,給了他一枚金光符。”說到這裏,許巳幼袖子下的手再次搓了搓,道:“這金光符是邪物剋星,被照到的話修爲低的會立馬魂飛魄散。”
許巳幼特別尷尬,之前想說來着,但不知怎麼就忘了。
“仙尊,能放我離開嗎以後若是有機會,可以去冥府坐坐。”
“這麼長時間也多加打擾,你請便。”
張懷之感覺渾身一輕,對許巳幼拱了拱手,然後化作青煙消失。
“爲什麼都要我去冥府坐坐太不吉利了。”許巳幼嘀咕一聲,
一想到命數之說,許巳幼就想到了師父青嵐,他嘆了口氣,拿出春秋釀酒罈和杯盞,坐在地上,背靠大樹。一杯清酒入盞,喝下去有些辛辣,許巳幼看着圓月,眼中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這麼過去一夜。
第二天一早,許巳幼掃了掃面前的濁氣,然後起身向酒塢鎮走去,樹下一個空酒罈倒扣在那裏。
此時明夜城中早就有了人影,貨車進出城門,絡繹不絕,喧囂和吆喝喚醒了這座城市,早餐店的蒸汽盤旋在半空,散發出陣陣香味。
許久沒喫過早餐的許巳幼走向一家包子鋪,點了一碗豆漿和三籠蒸包。喫完後他正要結賬,忽然桌上的碗筷都顫抖起來。
只見街道盡頭閃過二十幾匹高頭大馬,馬上坐着灰袍甲士,一股肅殺之氣席捲開來。
許巳幼皺眉,對正在忙碌的老闆問道:“師傅,這是怎麼回事伏妖衙門辦事這麼勤快嗎”
老闆搖頭,表示不知,但他旁桌的男人就壓着聲音道:“聽說伏妖衙門今早死了個人,還是位高等甲士呢”
“哦這位大哥似乎知道些內情”
男人擺了擺手,吸溜了一口豆漿,嘆道:“我也是道聽途說,今早醉心樓發現了一具屍體,驗明身份後才知道是位捕快,這不,伏妖衙門的差爺們趕緊去了。”
許巳幼頷首,對男人拱了拱手,道:“多謝告知,這位大哥的早餐錢我出了。”
說話許巳幼放下十五個銅板,不等男人道謝,便消失在了街頭。
男人揉了揉眼睛,叫道:“老闆,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麼了”
“那那位先生呃沒什麼”男人本想說之前喫飯的先生忽然就不見了,但話到嘴邊,他就說不出來了,因爲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有人大白天忽然消失的嗎
此刻醉心樓前,不少風塵女子都被趕了出來,其中摻砸着衣不蔽體的嫖客,十七八位神色嚴肅的甲士包圍了醉心樓,惹得樓子內的老鴇心中大爲不爽。
他銀子都奉上了,想要壓下此事,但這伏妖衙門怎麼這麼不識趣
一臉陰沉的王斌帶着滿臉殺氣的張立德等人,走進了樓子,老鴇趕緊攔住,強笑道:“諸位差爺,咱這樓子還未開張啊。”
說着還用手中的銀票戳了戳張立德,後者神色一沉,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甩在了老鴇臉上。
“滾開”
張立德推開老鴇,王斌則冷眼看了她一眼,幾步就上了三樓。
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屍臭傳來,衆人瞳孔一縮。
一具乾癟的屍體躺在地上,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從眉眼間的英氣看,此人正是伏妖衙門的高等甲士,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