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燒不盡 >第5章 打個賭吧
    這種局面,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我忍着揉太陽穴的衝動,心平氣和道:“我再說一遍,那天是你誤會了,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我所謂的機會是指”這件事的可笑程度讓我有些語塞,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說那兩篇論文,“算了,那不重要了。我現在已經改主意了,我不會再給你什麼機會。我的課你掛定了,下學期好好選課吧,商同學。”說完我也不等他回答,推開門進了臥室。

    關上門,腦海裏還回蕩着商牧梟那句:“我可以接受你的潛規則。”

    “可以什麼啊”輕輕嘆一口氣,怕他亂來,我想了下還是把門鎖上了。

    翌日一早,晨光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落在眼皮上。我蹙着眉一點點清醒過來,看了眼牀頭鬧鐘,已經八點半。

    進浴室洗漱完,低頭一看身上的睡衣,覺得不妥,出門前特地換上了平時穿的常服。

    客廳裏靜悄悄的,沙發上已不見商牧梟蹤影,看來昨夜雨停後他就走了。

    既然人走了,我也重新回房間換回睡衣。

    簡單地做了份雞蛋三明治加牛奶當早餐,快喫完時,楊海陽打來電話,問我下週末有沒有空。

    我想了下,道:“應該有。”

    他鬆了口氣的樣子,道:“那太好了了。那天我女朋友也會來,到時介紹你倆認識一下。”

    我當他怎麼突然要請我喫飯,原來是交了女朋友。

    楊海陽與我相識十幾載,是我的初中同學。他家境一般,讀書也不算太有天分,初中畢業後考上高職,高職畢業後就出社會做起了保險推銷員。

    我們初中後本已沒有來往,他卻因爲業務需要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硬是讓我買了份意外保險。也多虧這份保險,我出事後家裏基本沒怎麼出錢,醫藥費全由保險公司買單。

    四捨五入,他還要算我的恩人。

    我癱瘓後,他經常打電話詢問我近況,有空就約我喫飯,幾年下來,竟也成了最好的朋友。他結婚時,我當他伴郎,女兒出生時,我做了乾爹,後來他前妻嫌他沒本事,做來做去還是個小小保險業務員,和別的男人跑了,至此無影蹤,我還陪他在深夜買醉。

    楊海陽邊喝邊哭,邊吐邊喝,折騰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去公司把工作辭了,拿着不多的積蓄開了家小賣部,說要創業。

    如今三四年過去,小賣部升級成了便利店,他和女兒的生活也越過越有滋味。我之前還問過他,有沒有想過再婚,他那時對愛情婚姻已經死心,也怕女兒受委屈,直言不會再找。沒想到這才一年不到,竟然就要介紹女朋友給我認識了。

    由此可見,男人的話並不可信。

    約好時間地點,楊海陽就掛了電話。我剛要放手機,看到有幾條未讀消息,點開一看,第一條就是沈洛羽的,問我昨日參加互助小組的情況。

    想了想,回了三個字。

    “還不錯。”

    下一條,是個陌生號碼發的信息。

    “謝謝你昨晚的收留,你家沙發很舒服。下次見了,北教授。”

    不用想,這一定是商牧梟發來的。

    我皺起眉,想要刪除信息,手指懸在上方又有些猶豫,最終只是按熄屏幕,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北哥,大事不妙”我纔到學校,就被餘喜喜在辦公室門口撲住。

    她滿臉緊張,一改往日嬉笑神色,說了件讓我大感意外的事嚴盈向學校舉報我以掛科威脅,性騷擾她。

    餘喜喜一路跑得飛快,推着我到了系主任辦公室。

    進門一看,人文學部的副部長姜毅,系主任董立,教務長陳奇雪都在,嚴盈正抓着陳奇雪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小余,你先出去。”姜毅見我來了,招手讓我過去。

    輪椅停在茶几前,嚴盈一副十分懼怕我的樣子,瑟縮着往陳奇雪懷裏鑽。陳奇雪輕撫着她的背,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還是有害垃圾。

    三堂會審,果然不妙。

    “大概的情況,你應該也聽小余說了。”董立用指節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一臉嚴肅道,“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解釋。我和姜主任,都覺得你不是這種人”

    “董主任,兩個都是你的學生,我知道你難做,但也不用偏心偏得這麼厲害吧”陳奇雪打斷董立的話,言語火藥味十足,“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人會把禽獸兩個字寫在臉上。”

    說到“禽獸”兩個字,她視線明晃晃落到我臉上,擺明就是說我。

    “好了,你們先都別說話,聽北芥怎麼說。”姜毅在這三人裏年紀最大,也更有話語權一些,“不能偏心,也不能偏聽偏信,你說是不是,教務長”

    陳奇雪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我沉吟片刻,將這件事來龍去脈理了一遍:“嚴盈從開學就一直沒來上課,按照五次缺課取消考試資格的規定,我上週讓餘喜喜給她發了郵件”

    說到嚴盈想要通過性賄賂讓我放她一馬時,緊靠着陳奇雪,哭得雙眼通紅的嚴盈突然語氣激烈地反駁了我。

    “我沒有明明是你,我去找你的確是想要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我沒有想用這麼骯髒的手段賄賂你是你,明明是你讓我過去,然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還強迫我跪下來給你”說到這裏,她似乎難以啓齒,沒有說下去,但未盡之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猜便知。

    什麼是指鹿爲馬,顛倒黑白,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那你做了嗎”我平靜道。

    陳奇雪看怪物一樣看我,有些不敢相信我這話都問得出口。

    “我迫於你的淫威,只能低頭但我不是自願的,是你逼我的。”嚴盈聲色俱厲,雙目都要噴火,演技着實精湛,“我回去後越想越不對,你這種害羣之馬,我不能放任你繼續留在清灣大學毒害更多人。我要向學校舉報你,讓你聲名掃地”

    這段話,只有最後一句是實話。她這麼做,就是爲了讓我聲名掃地。

    我看着她,看她眼裏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惡意,簡直要爲她這一計鼓掌叫好。

    “嚴同學,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坐輪椅嗎”

    可惜,她還是太年輕,缺乏一點必要的醫學常識。

    嚴盈一愣:“我怎麼會知”

    “因爲我的脊髓神經受損,導致下肢感知不到大腦發出的指令。”我看她好像還不是很懂,只能繼續說下去,“你可能不知道,勃起反射也依賴於大腦。我雖然還留存一些觸覺,但我的脊髓勃起反射高位中樞與大腦之間的神經通路已經完全阻斷。換句話說,我沒有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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