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濃黑無光,空洞的彷彿沒有盡頭的星空,牢牢的鎖在雲夫人身上,寒冷刺骨。

    雲夫人被這雙眼睛看的毛骨悚然,臉色逐漸白了起來。

    雲傾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語氣幽幽地說,“雲女士既然這麼喜歡狗,將來我一定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保證你跟它們,這輩子都分不開。”

    雲夫人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看着眼前忽然間變得陌生的養女,心底多出不安。

    此時,雲千柔站在樓梯口,她穿着一條水紅色的長裙,揹着同款包包,妝容精緻,看着雲傾的臉,眼睛裏露出深深的嫉妒。

    她的五官雖然沒有云傾那麼精緻,但也十分清秀,柳眉下一雙柔媚的眼睛,似乎隨時隨地都泛着水霧,看人的眼神朦朧又單純,讓人忍不住想憐惜。

    雲千柔笑容明媚,彷彿淬了毒,“妹妹,你覺得姐姐這一身漂不漂亮?裙子和包包都是香奈兒的獨款,承哥哥專門送來討我歡心的。”

    她的眼神,帶着深深地得意,“婚禮真是太可惜了,差一點點,你就成了承哥哥的妻子,但出了那樣的醜事,你終歸還是功虧一簣,不過沒關係,雖然你無法成爲承哥哥的妻子,但姐姐一定會幫你找一門“好親事”的,不會讓你下半生無人問津。”

    然而,聽着雲千柔毫不掩飾的炫耀話語,雲傾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樣子,眼神沒有絲毫波動,看着雲千柔彷彿跳樑小醜。

    看着雲傾無動於衷的臉,不如往日那般隱忍痛苦,雲千柔眼底掠過獰色。

    似想起了什麼,她又柔聲說:

    “忘了問,妹妹你的傷怎麼養了?我傷的不是很重,但是承哥哥非得陪我去醫院,還給我開了vip的病房,親自照顧我,喫的東西也是專門定製的藥膳,就連我要出門透氣,他都不放心。”

    雲傾盯着那張楚楚動人的臉,問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你把我賣了多少錢?”

    那件醜事發生的時候,正好是雲傾的生日,她在酒店裏殷殷期盼的等了陸承一天,陸承卻因爲雲千柔生病了,一直沒有露面。

    雲傾一直巴巴的等到深夜,陸承最終還是沒有出現,她傷心之下喝了些酒,酒裏卻被摻了料。

    更巧的是,恰好有幾個男人,在她藥效發作的時候闖了進來,周圍的保安對她的求救視而不見。

    雖然最後雲傾僥倖的逃過了一劫,但她在大街上逃跑的照片卻被拍下來的,對方角度找的刁鑽,看着就引人遐想。

    那天若非雲傾運氣好,她不止會失去清白,還會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但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被人心愛的男人厭惡,悔婚,聲名狼藉,連命都沒了......

    一點兒活路都沒給給那個苦命的女孩留。

    真狠吶!

    雲千柔笑了笑,剛要說話,忽然看到雲傾身後剛進門的陸承,炫耀的神情倏然一斂。

    臉上頃刻間掛滿了淚珠,聲音裏滿滿都是自責跟愧疚,擡手要抓雲傾的手,“對不起妹妹,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生病,不該麻煩承哥哥,不該沒有去陪你過生日,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

    雲傾蹙眉,打掉了那隻手。

    這隻手每次朝真正的雲傾伸出來的時候,都會害她被打,被罵,被厭惡。

    雲傾惡毒的名聲,都是拜這雙手所賜。

    她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重重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

    響亮的聲音聽着就覺得疼。

    雲千柔的手背紅了一大片,痛哭出聲,眼淚落的又急又兇。

    與此同時,雲傾身後傳來兩個驚怒交加的聲音,“千柔!千柔!”

    雲夫人和陸承衝了上來。

    看到雲千柔手背上那一大片紅腫,雲夫人心疼的眼睛都紅了,她怒視着雲傾,一巴掌扇過去。

    “小畜生,你還有沒有良心?!做出這樣的醜事,你父親要把你趕出去,是千柔哭着哀求,才說服你父親,你不知感激也就罷了,還恩將仇報,簡直無可救藥!”

    雲傾及時後退,臉頰還是被雲夫人的長指甲劃出了血口,她舔了舔嘴脣,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那是血。

    她的眼睛掠過極致黑暗的光。

    雲夫人眼神狠毒,臉色扭曲,“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陸承心疼的捧着雲千柔的手,回頭瞪雲傾,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然而目光卻在觸及雲傾容貌那一刻,陡然怔住。

    站在那裏的女孩子,容貌昳麗,肌膚比雪花還白,微卷的長髮垂在薄細的肩膀上,靜靜站着不動的時候,有種高貴。

    這是......…雲傾?!

    陸承深深的震驚了,雲傾追着他跑的時候,一直都是濃妝豔抹,他幾乎都忘了雲傾本來長什麼樣子,怎麼也沒想到,洗掉那層鉛華後,露出來的真容,會是如此的美麗。

    雲千柔見他目露驚豔,心中恨的要死,雙眼中盛滿了淚珠,隱忍又委屈的說,“媽,承哥哥,我沒事,妹妹不是故意的,她剛遭遇那些事情,心情不好,我們要多包容她......”

    雲夫人怒聲說,“千柔,你別替她解釋,我們都看見了,這個女人自甘墮落,根本不值得同情!”

    雲傾挑了一下眉毛,她過去十八年的人生裏,可沒有接觸過雲千柔這類型的女人,表面良善,內心狠毒,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利用身邊的人害人。

    這女人是個天生的戲子。

    如同過去無數次對待真正的雲傾一樣,就這麼一個小心機,充分體現她的善良,雲傾的惡毒,讓雲夫人恨不得撕了雲傾,讓未婚夫陸承對雲傾惡語相向,是這女人慣用的計量。

    雲千柔......

    遲早她會幫助那個無辜枉死的女孩撕掉她身上那層僞善狠毒的皮。

    雲傾沒興趣繼續看這齣戲,她今天來有更重要的事。

    陸承見她就這麼走了,神情間完全沒有往日裏對他的癡迷和討好,有些惱怒,“雲傾,給千柔道歉!”

    雲傾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嘲諷與陰寒讓陸承悚然。

    只見她脣角勾起笑容,冷淡的看着他跟雲千柔,柔柔弱弱的罵出一句,“一對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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