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溪一雙手雖然捂着眼睛,不過中間留出來的那條縫可是讓她看的一清二楚。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讓人有些……怎麼說呢?

    同情陌上飛?

    因爲他胸口處留的疤痕不是普通的疤痕——動腦子想想嘛,一般的疤痕經過時間的洗禮,在身體上留下的印記也就會慢慢的變淡。

    只有用刀那樣鋒利的殺器劃破皮肉、傷到了筋骨,纔會在身體上留下經久不衰的印記。

    家法。

    光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家庭內部處罰的一種手段而已。

    都是一個鍋裏喫飯的人,犯了再大的錯,處罰一般意思意思也就行了,頂多就是柳條或者藤鞭,打在身上疼歸疼,那也疼不了多久,更不用提留疤了。

    就算有那家法森嚴的主兒,覺得棍棒下頭才能出孝子,也覺得體罰是能教養家人的最便捷方式,所用的工具頂多就粗點兒、長點兒?

    總是都離不開藤鞭這種類型的工具嘛。

    可是看陌上飛身上的疤痕,偌大的溝壑旁像樹枝生長一樣,伸出細長的旁支。

    遠遠一眼看去,就像一直猙獰的蜈蚣趴在他的胸口一樣。

    這會是用狼牙棒在胸口處狠狠來了一下,纔會留下這麼難看的疤吧?

    得有多狠的心和多毒的手才能弄成這樣啊?

    “飛兒……”

    剛剛好着急掰咧的想要訓斥阻止陌上飛,老婦人這會兒看到那條疤,還有什麼話說的出口?

    老淚縱橫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畢竟她老人家還是心疼親孫兒的。

    絡腮鬍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當然了,這都是千云溪猜測的——人一臉的大鬍子,能看出什麼臉色來啊?

    不過在陌上飛露出胸口處猙獰的疤痕時,陌佳嚴身子一震往後倒退一步,千云溪還是看得仔仔細細的,這個騙不了人。

    “怎麼?當年都下的了手,現如今卻看不得了麼?”

    “我、我——”

    陌佳嚴雙眼無措,逃避着直視陌上飛的身體。

    “你不是還要對我動用家法的嗎?來啊——”

    陌上飛步步緊逼,他老子越是要躲避,他越是要上前。

    “當年我還年幼你都打不死我,現在我皮糙肉厚不是更耐打了麼?”

    “我母親死在你的面前你都可以視若無睹,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對你而言也不是難事。”

    “既然你們不肯放過我,那現在就把我這條命拿走!”

    千云溪從來沒想過陌上飛會是一個話癆。

    得比得比的說起來一個停頓符號都不需要,咄咄逼人的直朝着陌佳嚴機關槍一樣的掃射着。

    不過這也讓她大概瞭解到了點兒陌上飛的過往。

    幼時母親被害(這一點存疑哈,畢竟之前也說了人是自殺的),又被親生父親毒打(都留下那樣跟隨一生的疤痕了,還不承認是毒打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憤然離家出走,然後還沒有被放過……

    雖然還不至於到悲慘世界那種無法直視的地步,不過這樣的回憶,的確不會讓人覺得家,是一個溫暖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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