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羨簡直要被這個真相砸暈了。
他喃喃道:“歷史記載,大虞六十年,護國公擁兵自重、逼宮謀反,被皇太祖殺於太明殿之內,之後更是下旨斬殺顧家直系兩代血親……”
他一直以爲是帝王多疑斬殺忠臣,沒想到這也不是真相?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顧明庭怎麼可能會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女兒!”白子羨問。
沈暮塵垂頭看了一眼懷裏昏迷不醒的顧清寒,緩緩說道:
“大虞六十年,大虞國內內憂外患,面臨亡國危機。”
“內,有夜亦雄蓄意謀朝篡位,掌控了軍中大半實權,勾結朝中半數重臣。”
“外,有西唐諜者猖狂,掌控了皇城守備、都檢點。”
“不僅如此,還有皇商賣國、漕運不及、國庫虛空……”
“退,要容忍諜者,會被步步蠶食。”
“進,兵力不足,打不過西唐,就算慘勝也將是民不聊生,西唐仍會作亂。”
沈暮塵回憶起當年的亂象,都還能想起自己父皇愁眉不展的神色。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那時候西塘諜者無孔不入,有時候一個擦身而過的老人,都有可能是西唐的諜者。
夜亦雄實力日益壯大,父皇也不敢隨意觸動,免得內亂起來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白子羨聞言皺眉:“進不得、退不得,所以你們?”
沈暮塵淡淡道:“所以與其讓他們挑起內亂,不如我們自己挑起來,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置之死地而後生。”
白子羨一驚:“這麼說的話,護國公謀反的事情是計劃好的?”
沈暮塵點頭。
“護國公提出由他假意謀反,趁機將所有盤根錯節的勢力全部斬除,給西唐營造出一個內亂的假象。”
溫水煮青蛙,西唐見到大虞內亂了,果然暫時觀望,按兵不動。
“但若要以假亂真,讓西唐真正放心,就要除掉西唐最忌諱的顧家。”
護國公和他的三個兒子是大虞的守護神,西唐最忌諱的人物。
所以顧家必須死。
在此之前護國公已經選好了茂林寒山這個祕密養兵之地,斬殺內奸和夜亦雄的親兵之後,大虞就只剩下一半的兵力。
然後再選出一半親兵,退居茂林寒山,悄悄的招兵買馬、養精蓄銳。
護國公斬殺內奸、撥亂反正,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中!
“就在最後殺進皇宮的時候,變數出現了。”
白子羨指尖顫抖,強忍着說道:“這個變數,就是顧雪對不對?”
沈暮塵點頭。
西唐諜者猖狂,無孔不入,幾乎沒有他們探聽不到的事情。
所以護國公謀逆事件,僅有他父皇沈明軒和護國公顧明庭知道,連顧風、顧禹、顧磊三人都不知道真相,顧雪更不知道了。
“顧雪早就被送到鄉下莊子去了,卻不知道怎麼的又被送回來!”
更要命的是她知道了他們營造出來的真相,趕去求沈令幫忙。
“兄長雖不知道一切究竟怎麼回事,但也知道不能感情用事,本來已經將她帶走了,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又出現在暴亂的中心。”
顧雪是整個顧家的寶貝,她突然出現在暴動中心,顧家三兄弟立即不要命的去護她,計劃一下子就亂了。
這時候突然天降箭雨、太明殿失火……事態完全失控!
沈暮塵:“直到這時候兄長才明白了所有事情,但已經來不及了,若要救顧雪,大虞就會傾覆,若要救大虞,顧雪就會死。”
“兄長他……”
沈暮塵喉結滾了滾,沒有再說話。
最後的事情就是顧雪知道的了,顧家三兄弟爲了保護顧雪,全都被萬箭穿心而死,顧雪也不例外。
護國公被燒死在太明殿,失火之前發生了什麼,無人得知。
季向風要血洗顧家,被沈令攔下,顧言書和顧言文逃過一劫,那一年,顧清寒剛剛出生。
然後沈令繼位,拼死挽回所有殘局,權謀算計了一輪又一輪,直到沈令自己也被西唐下毒暗殺,皇位落在他頭上。
再後來,顧雪詐屍重生,在顧清寒身上活了過來……
白子羨心驚道:“那也就是說,有人控制了顧雪,將她捲進風暴中心,利用她毀掉一切、讓計劃假戲真做?!”
所以除了夜亦雄、西唐方面,暗中還有另一股勢力!
沈暮塵點頭,眼底冰寒如冰。
“你該清楚這個真相對顧雪來說意味着什麼,所以你要考慮清楚,該不該告訴她今日的事情。”
白子羨如墜冰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年顧家兩代血親被滅……是顧雪間接造成的!
就算她是被人利用,但顧家三兄弟的的確確是因爲保護她而死,整個計劃以慘勝結束。
這他媽算什麼真相!
那顧雪長久以來的復仇算什麼?若她得知這就是真相,所有的信念豈不是要崩塌?
她接受得了嗎?
能承受住嗎?
要如何面對?
一旦知道沈暮塵深愛的人就是她,那麼一切就會順着這個推理抽絲剝繭,最終她還是得知真相,崩潰、被人窺探得知……
就如多米諾骨牌效應,不知道會掀起怎麼樣的後果。
這也就是沈暮塵一直瞞着她的原因!
白子羨頹然坐在巨石上,久久都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