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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他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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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連他姓什麼都搞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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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甚至說,他這樣唯我獨尊、不顧他人意願的樣子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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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初紀茶芝也是這麼想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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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寧願配合她的母親逃,也不要再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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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的然後,她就真的被他緊追不捨,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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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陰霾籠罩着肖逸南,他的身形僵硬,彷彿沉浸在千斤重的悲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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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看着,眼底有片刻的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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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早已不是當年的肖逸南,意氣風發、邪佞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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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他,深沉晦暗,那眉眼之間,佈滿冰渣一樣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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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讓他要害死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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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他要糾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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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再也別讓她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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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抿了一下脣,雪兒更冷地道,“逸先生,我最後說一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很愛我的丈夫,請你不要再來因爲莫名其妙的理由,打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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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說完,挽着陸子昂的手,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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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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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急切,抓住她的手,“你不要夜夜了嗎,還有,爹地剛剛只是太想媽咪了,你不要那麼說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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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看着他,眼底掠過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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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覺得夜夜親切,原來這就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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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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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阿姨很抱歉不能實現約定繼續照顧你,但你爹地會繼續照顧你的,你和你爹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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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雪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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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夜夜,阿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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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牙,雪兒硬是放開了夜夜的手,然後和陸子昂一起消失在了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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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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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手機鈴響,是助理打來的,“院長,研討會已經開始了,您怎麼還沒到啊?是路上堵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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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看着早已什麼背影都沒有的空氣,脣瓣沉沉翕動,“我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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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由助理帶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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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問,“範叔叔,你見我我媽咪嗎?雪兒阿姨是不是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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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一愣,“雪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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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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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重重點頭,“剛剛在音樂廳,爹地好像覺得雪兒阿姨就是媽咪,但媽咪不承認,說只是聲音一樣,但不是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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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了然,道,“小少爺,三年前我跟着院長的時候,在醫院見過你媽咪幾回,但你媽咪和雪兒阿姨長得根本不一樣,至於聲音,我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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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真的聲音一樣,雪兒阿姨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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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嘴角微抽,“小少爺不是的,這個世界上聲音像的人很多的,你聽網上的歌手,除非特別有代表性,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聲音都差不多,所以聲音是不可能做爲判斷一個人的依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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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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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撅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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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又道,“好了小少爺,院長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找你媽咪,但既然剛剛院長沒有認定雪兒就是你媽咪,那一定就不是,你就不要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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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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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點的時候,肖逸南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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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立即迎上去,“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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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睡?”肖逸南揉着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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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嗓音悶悶的,“睡不着,昨晚,是雪兒阿姨抱着夜夜睡的,夜夜想雪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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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他看得出夜夜很喜歡雪兒,可,“夜夜,爹地已經說過了,雪兒不是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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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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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想問,可看着肖逸南黯然的臉,又問不出口,或許,爹地比自己還難過呢?自己再問,爹地不就更不開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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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你開研討會很累吧,明天還要繼續看,你快去洗澡,然後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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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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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將他抱起,“但爹地先給你講故事,等你睡着,爹地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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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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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躺在牀上,肖逸南講着成語故事,夜夜其實真的睡不着,但爲了不讓肖逸南擔心,還是假裝閉上眼,翻出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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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替他掖好被子,關上牀頭燈,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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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立即去洗澡,而是從酒櫃拿了兩瓶酒,然後來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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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音樂廳的畫面再洗浮現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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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那一聲聲的不是,以及那句你逼死了她,讓他的心臟,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疼到麻木,甚至都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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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紀茶芝真的已經死了,她在天堂的魂魄,是不是也像雪兒說的一樣,恨着他,所以才無數次,進入他的夢裏,對着他詭笑,肖逸南,謝謝你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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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的酒精從口腔劃入喉嚨,帶起一股灼燙,一直燒到他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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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這樣能麻痹自己的神經,忘記暫時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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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處,夜夜悄悄地推開一條門縫,看着肖逸南借酒消愁的樣子,小眼睛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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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是不是在想媽咪,是不是在想雪兒阿姨爲什麼不是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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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覺得,雪兒或許就是媽咪呢,因爲雪兒,真的給了他一種媽咪的感覺,這是在她從好多好多的護士身上,都沒有的溫暖和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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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脣,夜夜眼底掠過一抹堅定,然後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用自己的智能手錶,撥通了雲薇薇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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