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她的眼睛？”
助手語調誇張的重複了一遍，然後，驀地笑出聲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視神經受損，那都是不可逆的傷病，別說現代醫學，就算科技再發展五十年，也不可能有人能把斷裂的視神經重新連接起來。”
蕭破軍依然呆站在那。
爲了能醫好妻子，他四處求醫未果，得到最好的答覆，也就是試一試這三個字。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肯定的語氣告訴他，可以治好！
“蕭老闆，腦子是個好東西。”
察覺到蕭破軍的異樣，楊耀平突然哼出一聲，“這種張嘴就來的騙術，難道你也要相信嗎？”
按他的脾氣，這些事都會交給助手處理，但唐銳眼中的那種自信，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挑釁。
別人可以質疑他的診金，但決不能質疑他的醫術！
在眼部疾病上，他就是絕對的權威！
“腦子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唐銳笑了笑，淡然說道，“不然，你研究這麼久的眼部疾病，爲什麼沒有醫好自己的應激性視覺損傷？”
助手切了一聲，語氣輕蔑：“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楊醫生可是這方面的大神，你說他有視覺損傷，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知道？”
楊耀平脫口而出的反問，立即打斷了助手的嗤笑聲。
助手的嘴巴張大到極致。
半會兒才合攏上，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楊醫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從畢業開始，他就跟着楊耀平了，卻從未聽說，楊耀平患有應激性視覺損傷。
“是因爲三年前的那臺手術吧，病人提前從麻醉狀態甦醒過來，一時疼痛揮手，抓到了你的眼球。”
“從那以後，你的右眼便時常出現視野縮小，視物模糊的情況，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少量出血，我說的可有半點錯誤？”
“如果你態度誠懇一點，我可以幫你醫好眼睛，診金呢，不貴，收你二十萬即可。”
不等楊耀平回答，唐銳便把他讀取到的內容，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從楊耀平越發煞白的臉色便能看出，這些內容，隻字不差！
但很快，楊耀平深吸一口氣，臉色冷峻道：“原來是做好功課了，但你查出來這些又有什麼用，你照樣醫不好蕭老闆的妻子！”
關於他的視覺損傷，他確實嚴格保密，但當時經歷過此事的不止他一人，假如用心調查，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不然，唐銳就憑一雙眼睛，怎麼可能說出他的這段過往！
“我如果醫好了，你怎麼樣？”
“如果你能醫好，我當場叫你一聲師父！”
楊耀平冷哼一聲，全不在乎的說道。
在他看來，唐銳就是個譁衆取寵的小丑。
一旦見了病人，必然就本相畢露！
“我不收沒腦子的徒弟。”
唐銳好笑着，看向蕭破軍手中的賬單，“如果醫好，我要這二十萬診金，你分文不取！”
“好！”
楊耀平拳頭一握，重重開口。
他沒有打賭若是醫不好要怎樣，因爲以他的地位，要捏死這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小醫生，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沒有理會楊耀平眼中的獰色，唐銳轉頭凝視着蕭破軍。
“蕭老闆，能帶我見一見夫人嗎？”
“跟，跟我來。”
即便是現在，蕭破軍還有些恍惚。
終於進入到餅鋪裏面，唐銳才發現蕭破軍夫婦的日子有多清苦，狹小的十幾平米空間，幾乎集合了客廳、臥室、倉庫好幾種功能，僅有的一張小雙人牀上，一位相貌清麗的女人坐在牀邊，在這樣的環境中，如同一朵青蓮般遺世獨立，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那雙眼睛極其空洞，像是一件絕美的藝術品，磕碰了最華美的一角。
“破軍，不是要送楊醫生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
女人露出好看的笑容，“既然沒走，請楊醫生留下來喫個便飯吧。”
蕭破軍心疼的握住女人：“是這樣的，小萍，有個小兄弟想幫你看看眼睛，你配合一下。”
“好，我都聽你的。”
女人甜美一笑，輕輕轉頭，準確的面向唐銳，“我隨時都可以開始。”
長久的失明生活，讓她練就了一副出色的聽力。
唐銳點點頭，取出了他的針包。
“中醫？”
看見這一幕，楊耀平立即抽動嘴角，“便是中醫泰斗蘇醫邈在這裏，也醫不好她的眼睛，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把銀針拿穩嗎，就在這裏給人施針？！”
唐銳沒有理會他，從一排銀針中，抽出最長的那一支。
消毒完畢，徑直走到小萍身後，出針如電，迅速刺入小萍的後腦。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因爲這出針速度，全然不像是在救人，倒像是謀殺！
然而，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就聽見小萍驚叫一聲。
本能的從牀邊彈跳而起，站在地上以後，神情痛苦的弓下腰去。
“你做什麼！”
蕭破軍一個箭步擋在小萍身前，散發出的氣勢令人心驚，“小萍如果有什麼意外，我殺了你！”
但緊跟着，就聽見小萍微弱的聲音說道：“有，有光。”
“什麼？”
蕭破軍如遭雷擊。
楊耀平則是見鬼一般，飛快撥開小萍的眼皮，注視着她的眼珠：“光感，她的瞳孔出現光感了！”
所爲光感，就是能感受到光芒的存在。
對全盲的失明患者來說，光感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好轉！
看到楊耀平這個樣子，蕭破軍完全驚呆了。
下一刻，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小兄弟，你是在給小萍治病？”
“沒事，不知者不罪。”
唐銳笑了笑，“視神經連接大腦，長時間的視神經損傷，會使得大腦上相對應的區域也處於沉睡狀態，剛纔那一針，是在喚醒這片區域，同時也能測試出視神經損傷的程度怎麼樣。”
蕭破軍吞了下口水，顫抖的聲音問道：“那，能醫的好嗎？”
“放心吧，醫的好。”
唐銳走到小萍身邊，視線冷漠的看了楊耀平一眼，“別礙事，往旁邊挪一挪！”
楊耀平聞言頓時氣結。
向來是他訓斥別人，何時輪到一個毛頭小子教訓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