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的很平穩,蘇彧負責駕車自是能聽到蘇眠月和碧蕪的對話,嘴角不由得一陣陣的抽搐。 蘇眠月做這件衣裳已經有半個月之久,卻不肯給他看一眼,蘇彧雖然猜得出做工不會好,卻沒想到有碧蕪說的那般誇張。
不知是不是坐馬車的緣故,蘇眠月偶爾會發出一聲低呼,蘇彧聽的心都揪起來了,好幾次想要勸說蘇眠月放棄,卻又想着蘇眠月在縫製這件衣裳之後,估計以後都不會做針線活,自然不會給其他人做衣裳,便又忍下心疼由着蘇眠月去做。
靠在車篷上,蘇彧眯着眼睛看向不遠處的一隊人馬,勒緊繮繩準備向一側躲避,畢竟對方的隊伍太過龐大,而他們爲了不引人側目所用的是極爲普通的馬車。
“阿彧,外面發生何事?”蘇眠月淡淡的聲音響起。
“應該是一夥買賣賤奴的商隊。”蘇彧回道。
玉手撩開車簾,蘇眠月眺望着大約百米左右距離的隊伍,只見一些衣衫襤褸又披頭散髮的人被繩索綁成一條直線,兩側則是戴着佩刀手中揚着馬鞭的護衛,不時的狠狠抽打着被綁縛的人。
那些人中,大多數是青壯年的年紀,也有一些未成年的,只有幾個步履闌珊,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生病的緣故。
在蘇眠月撩開車簾的時候,正好見有一人摔倒在地,負責押運他們的護衛並未有半點同情心,一頓鞭子抽打過去,絲毫不在乎會不會傷及人命,而同爲被賣的奴隸,雖然有求情的,卻只有兩個人上前想要替那人捱打。
秀眉微蹙,蘇眠月壓低聲音道:“阿彧,過去。”
蘇彧皺皺眉,本不願多管閒事,但又不想拒絕蘇眠月,便揚鞭朝那夥人馬而去。
馬車內,碧蕪顯然也是看到剛剛的場景,鼓着小臉氣道:“小姐是打算動手,還是用銀票解決?”
看了一眼準備拔劍的碧蕪,蘇眠月好笑的道:“這裏可是官道,能夠押着這麼多的奴隸行走在官道上,你確定用武力解決真的好嗎?”
碧蕪哦了一聲,便打開包裹取出一沓銀票來,嘟囔道:“還以爲能鬆鬆筋骨呢,不過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
淺笑的看着碧蕪,因她可愛的樣子而淡化了剛纔有感而發的悲涼,蘇眠月伸手揉揉碧蕪的頭頂,感嘆着她在經歷那麼多事之後,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這纔是最難得可貴的。
馬車外,蘇彧正在和對方交涉,聽到商隊的頭領一副趾高氣昂的說話姿態,蘇眠月便撩開車簾步下馬車,直接拿過蘇彧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朝路邊的一塊石頭擊去,頓時打的石頭裂開一條縫隙,而馬鞭卻絲毫未損,可見用鞭之人內力不凡。
那頭領見狀,態度立即有所改變,拱手道:“這位姑娘,我們也是做生意混口飯喫,在官府都是過了明路的,這些奴隸可都是……”
“開個價。”蘇眠月開口打斷頭領的喋喋不休,懶得與他多費脣舌。
“什麼?”頭領有些蒙登,五大三粗的身子站在那裏張着嘴,倒顯得有些滑稽。
“這些奴隸,我們小姐都買了,你覈算一下價值多少銀子便是,沒的在這裏廢話。”緊隨其後的碧蕪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便開始點算有多少奴隸。
冷冷的掃了頭領一眼,碧蕪叉腰罵道:“你怎麼不去搶啊?一共就兩個異域美人兒,就算賣到青樓中最多也就是幾百兩銀子的事,其餘的再是青壯年,一個人能值幾十兩銀子都是多的,更何況還有幾個不知道得了什麼病的,你們還要把人帶到別的地方去,一路上花銷也是不少,我們家小姐現在買下來,給你省了多少麻煩?兩千兩,愛賣不賣,我們還省的麻煩呢。”
碧蕪直接甩出兩千兩的銀票,將話說死,這個價錢已經是超高了。
那頭領本是想宰一把,也想着蘇眠月等人會還價,卻沒想到直接給砍了五分之四,剛要擡價便被副手給制止了,用眼神示意他看一下蘇眠月剛纔打碎的那塊石頭。
頭領打量了一下蘇眠月等人,見他們雖然穿着不張揚,身上也沒佩戴名貴的首飾,可那通身的氣派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且兩千兩銀子至少賺了三倍,便點頭應下來,忙讓人將賣身契給碧蕪送去,順便清點銀票。
“留夠你們要返程要用的水和乾糧,剩下的留下來。”看了一眼嘴脣乾燥皴裂的奴隸們,蘇眠月又一次開口,並示意碧蕪結算銀子。
頭領剛要耍心眼,便聽碧蕪道:“一個滿的水囊五兩銀子,乾糧一個二十個銅板。”
見賣點水糧還能小賺一筆,頭領立即讓人清算,見蘇眠月等人也算是善心的,便想結個善緣,上前詢問道:“姑娘可需要馬車?我們雖然只有一輛拉貨物用的平板馬車,但拉上那幾個身子骨不好的還是不成問題的,只要一百兩就好。”
見這頭領並沒有刻意擡高價,蘇眠月點點頭,對碧蕪道:“給他二百兩。”
頭領立即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這二百兩足夠他給手下人發餉銀了,這次可真是出門遇貴人賺到了,立即表示水和乾糧的銀子不收了,還想詢問蘇眠月的府邸,以後有奴隸讓蘇眠月先挑。
碧蕪則是上前一步,直接給了三百兩銀子過去,詢問對方的門戶,只道有需要自會上門尋找。
頭領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碧蕪多給一百兩銀子堵住他的嘴,忙帶着手下人離去。
砍斷了一個人手上的繩子後,碧蕪便讓那人負責去幫其他人解開束縛,跟在蘇眠月身後慢悠悠的走着,一一觀察着這些奴隸的面容和眼神。
只見這些人即便正當壯年,也是面色蠟黃,一看便是營養不良,可隊伍尾端的幾個人卻引起蘇眠月的注意。
除了那頭領所說的瓦剌國的幾個漢子身材魁梧,便是榆林國的美人兒,兩個身材高挑窈窕,儘管披頭散髮也不難看出她們五官精緻的毫無瑕疵,與蘇眠月的美截然不同。
但讓蘇眠月注意的是,這兩個美人兒身上的貴氣,且她們兩個身邊的四個少年那副維護的架勢,好似是保護主子。
“你們能聽得懂我說話嗎?”微微勾脣,蘇眠月柔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