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月初二，龍擡頭。
爲圖吉利，蘇清越特地去剪了頭。
從理髮店出來，頓覺冷風吹得頭皮發麻。
春日的平京依舊寒冷，絲毫沒有入春的感覺。多數時間蘇清越甚至認爲，還是冬天相對更暖和一點。並且天氣乾澀，迎面而來的沙塵經常讓皮膚覺得不適。
阿眸總抱怨，這裏的春天補多少水都沒用。
蘇清越覺得這話有道理。
距離他們開工，已經快一個月了。
歐陽的開發進度正按他說的高速進行。不斷更迭的小版本讓整個遊戲持續進化，線上玩家的好評率越來越高，一切都很順利。昨天他們還進行了一次內部測試，結果超乎想象的好。
似乎不再是以前那個《三國羣雄》。從故事線到玩法、畫面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一款老遊戲，做出了新遊戲的感覺。並且完成度很高，這讓很多參與測試的同事和玩家，欲罷不能。
全公司上下都很興奮。
誰也沒想到老產品還能這樣改變，煥發出巨大的生命力。
時間上也和歐陽之前預估的差不多。
另外雖然資料片還沒有登陸市場，可實際上悅道網絡已經開始在市場發力。
《三國羣雄》的玩家羣體正在不斷迴流。
在廣告、市場、推廣方面，正尚網絡不時和他們發生交鋒。
不止是在這方面。在人才領域，姜正尚不只是想挖利君和歐陽，還曾通過手下單獨約于成龍喫飯。
蘇清越越來越有一種體會，他們像卸除機甲的普通戰士，只能在泥沼裏肉搏。
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拳。
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雙方的士兵全都泥足深陷。
再沒有什麼迂迴大轉移這種漂亮的戰術。
三國體的那種酣暢淋漓，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
昨天開會，他告訴周子友，這是毅力戰，成熟的市場不可能每天都靠靈感。
周子友提出正尚網絡已經增大了對市場的投入。他說自己在那裏有眼線，他們已經開始在多個方面增加了資金。然後說道：“老大，我覺得我們也應該跟上，因爲這不止是錢的問題。”
對此，蘇清越沒有先答應預算。
而是問道：“你有內線？”
“說得高大上一點。”周子友笑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道：“其實就是市場部的一個兄弟。他很清楚的知道，關邇增加了投入都在哪幾個方面。我說怎麼最近他們搜索指數這些開始上來了。”
“嗯……”
蘇清越點點頭，覺得《三國羣雄》的成本畢竟低不少。
增加預算不是太大問題，所以他答應周子友。
感覺到兄弟們幹勁十足，蘇清越還特地囑咐，記住戰略目標不是正尚網絡。
可心裏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正在工作，忽然注意到業界論壇有一條新聞寫着：峯麗科技大動作啓動。
稍感好奇，不知道陳老大會有什麼大動作。
蘇清越忙點進去看，發現內容是：峯麗科技啓動全國網吧調查行動。
沒有說具體調查什麼。
有人在隨後的回帖評論：“陳峯就這水平？把江吉明挖過來，就搞一個網吧調查？江吉明在華絡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瞭解網吧？還需要搞一個調查工作？這東西要麼是拍腦門想出來的，要麼就是炒作。”
和網絡議論不一樣，蘇清越認爲江吉明作爲華絡渠道的締造者，不可能這麼簡單。肯定有其他方面的考慮和規劃，而陳峯也肯定看到了這點，纔會同意這個計劃。
“攻擊？”蘇清越回。
隨即點開鏈接，那是競合的專區論壇。
一則帖子寫道：“刷了好幾遍本來還以爲成了，結果掉線了，再登錄上不去了，顯示網絡異常。兄弟們，你們有這個問題嗎？”文字後面附上了截圖。
蘇清越稍稍皺眉。
再看回復全都是抱怨掉線的。
趕忙打開官網論壇，也都是在說這個。
毫無疑問肯定是出問題了。
正要問利君，這個時候利君給他發來信息：“清越，我們被Ddos攻擊了，不過現在已經解決好了。總計掉線時間十分鐘左右。剛纔我們一直在處理，待會我會把相關的事故報告和總結，發送給總裁辦和相關部門……”
“Ddos？”蘇清越詫異地問。
利君回道：“是，之前我們有方案。”他說，又發出文字：“但不清楚對方會不會二次反撲，所以這幾天會比較忙。不過你放心，我們和機房方面會在之前方案基礎上進一步優化，力爭將影響降至最小。機房也給網安總隊方面進行了通報……內部我也通知了宇明，讓他在官網和論壇上發一個官方公告。”
“能不能查到對方？”蘇清越問。
“很難。”利君說道：“一個完整的DDoS攻擊體系由攻擊者、主控端、代理端和攻擊目標四部分組成。”他解釋起來：“主控端和代理端分別用於控制和實際發起攻擊，其中主控端只發布命令而不參與實際的攻擊，代理端發出DDoS的實際攻擊包。對於主控端和代理端的計算機，攻擊者有控制權或者部分控制權。”
他說着，發來一組圖片。
接着又解釋：它在攻擊過程中會利用各種手段隱藏自己不被別人發現。真正的攻擊者一旦將攻擊的命令傳送到主控端，攻擊者就可以關閉或離開網絡。而由主控端將命令發佈到各個代理主機上。這樣攻擊者可以逃避追蹤。每一個攻擊代理主機都會向目標主機發送大量的服務請求數據包，這些數據包經過僞裝，很難識別它的來源……”
聽他說，想起阿眸爸爸的話：當你向上突破的時候，伴隨而來的不僅僅是金錢、財富、尊重，還有坎坷、煎熬，和各路牛鬼蛇神……
慶幸有利君在。不僅在於他的能力，還有華絡時期面對各種奇葩挑戰積累的經驗和教訓。
蘇清越發出文字：“一方面做防範；一方面你根據自己的經驗，做判斷吧。”
利君回道：“對，我們現在首要的任務是防範，不出問題。追查的事情優先級不高，但後期我們肯定會配合相關部門去查……”
“你處理吧。”蘇清越回。
看看錶，此時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和大家一起去喫飯，周子友很生氣地說：“我們應該查出來是誰。”
關鵬鵬也說：“老大，不行我們通過黑客吧。”
聽着他們的議論，蘇清越沒太說話。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如利君的解決方案。
現實畢竟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
現實就是現實。
只是他隱隱覺得，這裏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