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說，話語裏帶出得意，感覺終於自己戰勝了設計師。
蘇清越聽着，微微點頭。
書房大門此時開着，陽光從敞開的露臺玻璃門照射進來，顯得格外的溫暖。這裏書很多，蘇清越隨便瞟了一眼，注意到都是些線裝書，其中有本蘇軾文選扣在寫字的案臺上，案臺對面掛着一副字。
蘇清越不由自主念出來：“老夫聊發少年狂……”朝何家華又笑：“何總好字。”
“這就是瞎寫。”何家華笑起來，指指桌上的蘇式文選說道：“前幾天翻到《江城子.密州出獵》了，我也是興起了。”他笑着說，這裏以前我掛的是：“大風起兮雲飛揚。”
“感覺您每天都在進步。”蘇清越點頭，感覺今天的何家華頗有一番精神，不過這字看着雖然好看，卻給人一種奇怪感覺，是結構上的問題，落筆讓人微微的不舒服。他想着，並未多說什麼，依舊保持微笑。
後者隨口問他：“清越，最近寫字了嗎？”
“寫得少，主要是太忙了，您也知道的。”蘇清越微笑解釋。
“辛苦了，事情做得漂亮，這些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的。”何家華笑說：“等公司上市後，走上正軌，那個時候再練字也無妨。”他語罷，帶大家往裏走，看到東方駿，像想起來什麼，說道：“東方老弟好像也寫字吧，清越跟我說過。”
“我那個字和你們就不能比了。”
“有什麼不能比的，事在人爲嘛。”何家華說，又對蘇清越笑：“清越，不介意的話，咱們喫完飯一人寫一副吧？”他說，笑起來，又道：“這也就是你們來，我才能這麼激動。”
“行。”蘇清越笑着點頭。
不過，東方駿還是擺擺手，說自己就算了。
他們們走到露臺，那裏有個大理石茶臺，茶具在其上，外面有傭人送上燒着的炭火。何家華指指桌上的一罐茶葉，介紹道：“特地給你們準備的，我們潮州人最喜歡的鳳凰單叢茶，我拿得這個一年產量只有幾斤。”
何家華語罷，向杜楠湘，又道：“楠湘我給你留了一點，帶回去喝。”和蘇清越說：“楠湘這人就是脾氣有點大，但耿直善良，找她做事，總能做得很好。我非常欣賞她，也感謝你照顧。”
“何老，這可不是我照顧，是楠湘自己有能力。”蘇清越笑着回。
杜楠湘始終保持微笑，不怎麼說話。
張一春試圖和其他幾個股東搭腔，大家也都非常客氣和他聊天。
這個時候，何家華在小盆清水裏，洗了洗手，跟着拿起桌上的扇子，稍微扇了扇炭火，讓它更旺了一些。先倒茶又溫壺，然後說：“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媽媽因爲太忙了，我那會兒還上學，什麼都不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一回家，給她泡上一壺熱茶。”
他說，蘇清越點頭，注意到他一句都沒提嶽臨島。
看來是知曉嶽臨島不來了，可到底是爲什麼？與何家華的關係是什麼？
他想着，走到一旁給嶽臨島撥出去電話。遺憾的是電話那頭依舊是關機。看何家華與其他人談笑風生的樣子，想起杜楠湘囑咐自己要小心。何家華這個時候已經把茶倒入茶盞，看向他說道：“清越。”
“謝謝。”蘇清越笑起來，忙走上去接茶。
“謝謝何老。”杜楠湘很有禮貌迴應，喝了一口，又道：“我懷疑是我的心理作用，喝着不太一樣，但茶真的是好茶。”她說着笑起來。
田之中不知他們間對話的意思，不合時宜地跟道：“我就覺得喜歡楠湘姐這點，喝不出來，就是喝不出來。反正老大給我的茶葉，都被我老丈人拿走了。我真喝不懂。”
聽他說，衆人鬨笑。
何家華跟道：“這次回去，我給你老丈人拿點茶葉，正好還有個好壺。”
他說着大家，又繼續喝茶。
陽光漸漸落下，燒灼着遠端的雲層，讓他們漸漸變成火紅的顏色。
露臺暗下來，傭人打開暖色燈光，衆人聊着天，沒有談論什麼業務。
過了一會兒管家來了，與何家華小聲說了句：“可以了。”
後者隨即起身道：“各位旅途勞頓，咱們去喫飯吧。好好喝點，放鬆一下。我爲大家準備了山崎十八年的威士忌。它是在雪莉酒桶中經過充分發酵後熟的。”他笑着給蘇清越介紹：“雪莉酒桶熟成原酒有種乾果香和巧克力香味，而且連着三年都獲了大獎。”
“好啊，太好了。”蘇清越說。
東方駿笑着說：“何老有沒有可樂啊？我一直不喝酒的。”
“喝一杯不行嗎？”何家華笑着說。
東方駿隨即說道：“我還是喝可樂吧？”
何家華沒再勸，只看了一眼傭人，後者隨即離開。
走進何家華家的餐廳。這裏裝修得如同皇宮，金碧輝煌，足以容納幾十個人。衆人分分落座，蘇清越坐在他左側，秋衣純坐右側。其餘人各自坐下，按照粵菜的習慣，先是上來例湯。
何家華介紹起來：“這個湯是你嫂子監製的，很簡單的海蔘湯，除了滋補，重要的還有開胃。你累了這一年多，多喝點湯，緩解一下疲勞。”
他語罷，傭人給大家盛湯，端湯。
蘇清越喝了一口，頓覺鮮氣十足。
秋衣純微笑着對杜楠湘說道：“楠湘，覺得怎麼樣？”
“很好。”杜楠湘點頭。
秋衣純又道：“好喝就多喝兩碗，在平京也不是每天能喝到吧？”她說，聽大家都誇這個湯好喝，說道：“你們何老就喜歡我煲的湯，我們南粵女人，很講究這個，女孩子會煲湯，才能留住男人。”
他說着，衆人笑起來。
蘇清越隱隱然，覺得秋衣純話裏有話。
不過，杜楠湘倒也沒接話茬，跟着白斬雞這些涼菜上來了。
傭人倒酒，何家華端杯，大家跟上，聽他說道：“今天大家光臨寒舍，我很高興。咱們悅道成立至今，在清越帶領下，可謂是取得了輝煌的戰績。近期又收購了峯麗科技，可以說整個投資界，都已經意識到我們的未來。在這裏，讓我們大家一同敬清越一杯。”
他語罷起身。
蘇清越一怔，沒想到他這麼客氣，也忙起身，跟道：“何老言重了。”
“不言重，你是咱們悅道最重要的靈魂人物。”何家華微笑說。
衆人也都跟道：“老大！乾杯！”
沒再多說什麼，蘇清越和大家一飲而盡杯中酒，坐下來看身邊。
嶽臨島不在，菸灰缸裏少了中華煙。
忽然有點想他，又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