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分成不同的小圈子,各聚各的了。
大圈子中有小圈子,真正起作用的最終還是小圈子。
可蘇清越誰的也沒參加。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
昨晚和廣哥約好的地方,就在他家附近。
渝州人家。
蘇清越這幾次回家,總路過它家。
廣哥不做飯的時候,和小玄姐也總在那裏喫。
飯店是附近比較有規模的。
飯店一樓是散臺,二樓有大致五六個雅間。
尤其有些散臺緊鄰落地窗,視野很好。
蘇清越到的時候。
遠遠地看到廣哥眯眼、叼煙,和幾個穿球服的男子,坐在落地窗前。
他們有說有笑,吹着啤酒。
隔着落地窗,蘇清越朝他們招了招手。
邁步進飯店,川菜濃烈的味道撲面,蘇清越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左轉,往裏走。
廣哥身旁的三個男子,兩個穿紅魔曼聯的球服。
另外一個是藍軍切爾西的。
廣哥穿紅魔七號隊服。
蘇清越走過去,打招呼。
廣哥叼着煙,給大家介紹:“這是我弟弟,蘇清越。”
大家起身招呼。
還有喊服務員加椅子的。
“這都是媒體足球隊的哥們兒,何存西,李成,屠木。”廣哥一一指給他。
裏面何存西長得最帥。
有點像年輕時代的莫少聰。
不過比莫白,看着也更健康。
何存西的鼻樑稍高,口音是津城普通話。
要找服務員要了冰鎮啤酒。
蘇清越看着有些發愁,雖然這天回暖了,可和南都對比,還是很冷。
“我還是來常溫的吧。”他說。
“兄弟在哪工作”倒酒的時候,李成問。
他長的稍胖,歲數應該比廣哥還大。
帶個黑框眼鏡。
笑起來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他在華絡呢,就是傳說中新來的那個市場部經理。”廣哥介紹。
“哦”李成滿帶笑意的目光透過鏡子,看過來。
倒不是惡意,蘇清越後來發現,他看人就那個樣子。
其餘兩個人,何存西倒是沒說什麼。
只有屠木尷尬的怔了一下,看看廣哥。
“行了,喝酒吧”廣哥最後說。
眼見屠木拿起瓶子。
直接對嘴喝。
蘇清越怔住,再看其餘三人,杯中酒一飲而盡。
感覺喝酒就像喝水。
蘇清越也不含糊,隨即一口乾了。
幾人喫東西,桌上還沒上熱菜。
他們每個人已經喝了一瓶。
蘇清越由衷的佩服北方人的豪爽。
發現尷尬還在。
蘇清越想,今天是酒局。
不如趁着酒精,把要說的說清楚。
語罷,他直截了當說起來:“外面傳言華絡要減少平面媒體的份額,還傳言我對平媒骨子裏不認可。”
“”
果然,他這麼一說,三人一下不說話了。
都看着他。
蘇清越又繼續:“我是在公司說過,傳統媒體會日漸式微。這是事實,但不是真相。因爲我說的是一種趨勢,跟當下具體操作過程中的份額沒有關係。有人故意掐頭去尾,可沒說的是我只是做個趨勢判斷。”
他沒點名關邇,可三個人誰也不是傻子。
李成眯着眼,滿臉笑意,明顯是想聽蘇清越說。
他年長一些。
帶着老大哥看熱鬧的感覺。
旁邊屠木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明顯在思考。
“清越的方案我看了,是全流域媒體合作的方案。”廣哥插話了。
何存西隨後接上:“廠商改變自己的市場投放策略,也很正常。”
他一出口,津城口音,有點像說相聲,又說:“這也沒什麼,你說的也是現狀,我根本沒往心裏去。”
他說着話,蘇清越不熟北方口音。
以爲只是客套。
屠木這時跟道:“互聯網崛起,尤其是專業方向的平媒走下坡路是必然的。還要在行業做,跳槽要趁早。”
他聲音有點嘶啞,剃着個平頭,又自己喝了一口。
“行了,行了,喝點。”
李成以老大哥的姿態發話了。
他朝蘇清越投來,一個好像已經有點習慣了的不懷好意的笑。
大家都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其實蘇清越還不太瞭解。
何存西就是那麼客觀公正。
李成就是喜歡那麼笑。
蘇清越提醒自己:“不要凝視深淵,不要看別人一兩個臉色,就做出敵意判斷。”
誤會就這麼解除了。
他們又聊起來人生。
何存西感慨:“平媒尤其是專業平媒是徹底不行了,可網媒也是過度,看不到後面會怎麼樣。”
他稍稍搖頭。
“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幹着唄”屠木說。
“你真不要臉,你家有房子,當然無所謂了。”廣哥笑起來。
“現在洋遠的房子,期房都五千了。而且在東四環,一片荒郊野嶺,”李成說,“我那天去看,還是土路上面還跑驢車呢,真是不知道啥時候能修好。”
“別猶豫趕緊買。”廣哥說。
七嘴八舌的,幾個人聊着。
蘇清越又開了兩瓶啤酒。
他有點脹,懷文是酒鄉。雖然杯子大小一樣,但裝的是白酒。
也不知什麼時候,幾個人轉了話題,聊起來足球。
蘇清越說:“今年估計阿森納會奪冠”
穿藍軍切爾西隊服的屠木不信。
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覺得今年阿布要是真買下切爾西,切爾西就有戲了。”
“有嘛第四聲,還不是和國際米蘭一樣,全是大腕,就是不贏球”
廣哥也喝多了,摻和進來。
聊着聊着,天南海北的。
他們開始懷念ac米蘭,三劍客的時代。
喝完酒。
蘇清越和廣哥往回家走。
路上廣哥接了個電話,不知道是誰的,只看到他醉醺醺的點頭。
放下電話,又抽出顆煙點上。
“你嫂子把秦媛媛經紀人的手機號,要來了,你明天上午打電話。”
“謝謝。”
蘇清越說着,很感謝廣哥。
可也很好奇,藉着酒精的勁頭,一個沒忍住,發出感慨:“小玄姐,對你真好。”
“廢話不對我好,對誰好”
“那你倆這是愛情啊。”
“廢話”
看廣哥得意的勁頭,蘇清越忍不住問:“那小玄姐和他男人到底咋回事”
“他倆”廣哥一愣,想了片刻,說道:“他倆青梅竹馬,後來順其自然就在一起了。後來一起來平京,鍾譚凱聰明嘛,混得很快。宋小玄很多事,都靠他。時間長了,鍾譚凱慢慢變了。”
“既然青梅竹馬,爲什麼會這樣”
“你懂什麼一切都會因爲位置發生變化,而變化的。”廣哥感慨,“人的觀念差距越拉越大,會發生質變,到那時什麼海誓山盟,全忘到腦後了。”
“”
知道廣哥想起師姐了,蘇清越沒說話,聽他繼續說。
“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兩堆乾柴烈火剛遇到的激情表現罷了。什麼共剪西窗,只要檔次一拉開,立刻就玩完。還管什麼青梅竹馬,青梅煮酒都不行”
蘇清越不說話。
他也是青春年少時,認識的阿眸。
他一直慶幸自己竟能在學生時代的枯燥中,邂逅了這般的青春片段。
他不希望,未來的彼此就是那個樣子。
廣哥一邊晃一邊問:“現在,你明白我和小玄爲什麼好了嗎”
“明,明白”
蘇清越支支吾吾的,其實還是有點理解不了。
廣哥這時又繼續:“因爲我們都是追不上他人的人,又不肯認輸離開。”
家到了。
兩個喝多的人,用了半天才把門打開。
蘇清越開始有點明白,宋小玄爲什麼喜歡廣哥了。
她需要的是平等、尊重、觸及靈魂的鬆弛和愉悅,這種難得的美好哪怕沒有結果也願意。
而廣哥呢,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對生活的揶揄。
面對生活的變故,有人頹廢、有人放肆;有人沉默、有人抑鬱,廣哥只是選擇了更肆意更文藝的方式
蘇清越又想起阿眸。
她怎麼樣了,已經兩天了。
蘇清越忽然擔憂起來。
進了家,再度撥過去電話。
還是關機。
進了遊戲,阿眸也沒在。
qq頭像也黑着。
剛要睡覺,發現列表裏,肖玉的頭像在閃動。
她問:“越哥,今天玩遊戲嗎可以帶我升級嗎”
“對不起,我今天有點累了,明天吧。”蘇清越把文字敲出去。
退出電腦。
他心裏想着,現在距離過節已經不遠了。
只要把公測做好,自己就回去看阿眸。
業界前三。
蘇清越最後一個念頭,停在阿眸身上。
閉上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