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雨水,明顯加重了今日中午的溫度。
太陽高高懸掛。
蘇清越不得不躲着陽光,走在樹蔭中,把外衣脫掉,搭在臂彎裏。
街上越來越多的女孩,她們開始穿上裙裝。
有些男人已經換上體恤。
蘇清越覺得他和大家,根本不在同一個季節。
走了一會兒,路過上次李永豪聚會的地方,又過了個大路口。
到了和沈慶約好的地方,就在西關村廣場附近。
周圍是幾個著名的電腦城。
高樓林立,熱鬧非凡。
蘇清越上次來,還給同事帶過一臺筆記本。
這裏人流量挺大。
樓體街頭到處都是科技公司的廣告。
廣場上的陰涼處,幾個孩子在奔跑玩耍。
家長們遠遠盯着自己的孩子。
臺階附近還有幾個玩輪滑的,動作蘇清越不懂。
但他們在地上擺上障礙物,繞來繞去的,非常花哨好看。
蘇清越選了個長凳坐下來,觀察周圍。
他這才發現沈慶選的地方,對面就是個派出所。
幾輛警車停在外面。
盤算着自己只負責拿錢,絕不介入肖玉的私生活。
尤其是他和沈慶的矛盾。
但要如何說服肖玉呢他心裏沒譜。
無比厭惡打女人的人。
擡起手腕,看看錶,發現沈慶遲到了。
此時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大約十五分鐘。
不由得皺皺眉,剛想給他打電話。
沈慶終於從臨街的樹蔭中走來。
還是那身黑色的筆挺西服。
一雙擦的鋥亮的皮鞋,蘇清越這纔看清楚他的模樣。
像個女孩子,耳朵還打着耳洞。
臉有棱有角的,有些漂亮,卻有點女性化。
嘴脣很薄,帶出刻薄之意。
和自己相比,沈慶稍瘦,走過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名很壯的大高個。
那人留着箇中分,一臉鬍子。
看着憨憨厚厚的。
個子頭至少得有一米九幾,體重不下兩百斤。
他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什麼話也不說,只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像個保鏢。
看來是充場面來了,蘇清越想明白了。
餘光看到派出所門口有人進出。
恍然大悟,意識到沈慶是怕捱揍,所以才把見面地點,選在這裏。
不放心又叫了個人。
真是欺軟怕硬,蘇清越不由得生厭,覺得和這種人多說半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與他對視。
索性直奔主題:“錢拿來了吧”
“嗯”
沈慶點頭,愣了一下。
沒想到蘇清越這麼直接。
只好把準備好的話,又吞嚥回去,說:“這裏。”他從上衣的懷裏,掏出來一個很厚的牛皮紙檔案袋,腔調裏全是不滿和對牛皮紙袋的留戀。
蘇清越毫不猶豫接過來,打開紙袋,見裏面又厚厚兩摞錢,被白色紙條捆着。
估計是剛從銀行取出來。
他把它揣進懷裏,兩個人就像黑幫在交易。
他沒清點,拎着紙袋轉頭就走。
剛走兩步,沈慶不服氣的聲音追來:“你可真有本事拆散我倆,還拿我的錢”
拆散
蘇清越一怔,意識到沈慶誤會自己了。
可忽然反問自己,爲什麼要回應這麼個貨色。
於是就像沒聽到,繼續向前走。
聽沈慶在身後說:“你別得意這種貨色,今天能這樣對我,明天就能用同樣方式對你。”他說,“她喫我的,喝我的,我給她買了無數的禮物”
蘇清越忽然明白了,他爲何不選擇轉賬,而是現金。
原來就是要把肖玉的事跟所有人說。
發現他的話裏話外,一直在清點自己的付出。
蘇清越很想說,清點付出的男人不是男人。你和她的分歧,推翻不了過去的“你情我願”。
沈慶又繼續:“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你也一樣的,有一天她也會厭倦你,離開你。說句不好聽的,以你一個華絡的市場部經理,能給她什麼我告訴你有的是人想給她花錢”
想起肖玉委屈的樣子。
蘇清越很爲她不值。
戀人的分分合合實屬正常,爲什麼要惡意中傷。
非得“要麼牀上,要麼刀下”嗎需要這麼極端嗎
蘇清越實在是忍不住了,猛地回頭,瞪着沈慶。
把沈慶盯得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
身旁的高個,立刻上前提醒他:“哥們兒,別鬧事”他指指旁邊的派出所。
蘇清越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盯着沈慶,反問:“你以爲你給別人買了東西,別人就是你的附屬品嗎可以任你操縱,還可以任你打罵”他一字一頓。
“有的人就是賤”沈慶咬牙切齒,攥着拳頭。
蘇清越靠近他,他嚇得往後退。
“沈慶你知道自己爲什麼失敗嗎”
“我纔沒失敗”他不服地爭辯。
“不你敗了”蘇清越說,“就是因爲你剛當個市場部經理,就對自己的女下屬下手。如果你要是真愛也就不說什麼了,結果你打了她,還理直氣壯。這就和你在單位一樣,不是因爲關邇,而是因爲你自己的問題。”
“你以爲自己很成功嗎”沈慶咬牙切齒的反問。
蘇清越笑了,擺擺手。
“我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個盧瑟兒。而且這輩子都只能是盧瑟兒。”只覺沈慶臉色越來越難看,蘇清越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又道:“盧瑟兒,肖玉就是你這輩子能夠到的巔峯了,可惜再沒機會了”
“你也一樣,會栽在她身上的。”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還幫她拿錢”
“她是我的下屬,你現在害得她不能安心工作,對我來說就是損失。”
“扯淡”沈慶咬牙說着。
蘇清越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
所以不再和他爭論什麼,扭頭便走。之前還覺得矛盾雙方都有問題,但是現在心裏再度爲肖玉不值。
回單位的路上,又在想怎麼能說服她。
時間很緊了。
過了一會兒,他走回到單位。
好好姐姐和賈乃祥在辦公區,已經等他有一會兒了。
看到他回來,賈乃祥伸了個懶腰,面露不悅。
顧不上休息,三人直接下樓。
打車去了租戲裝的地方。
車上,他聽好好姐姐說:“那個地方叫百子灣。”
只覺平京大街小巷的名字,都很奇怪。
車子在這個時候上了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