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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稍微清醒了些，眼睜開，見首輔要喂她吃藥，使勁搖頭，“我不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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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頭不暈了？”首輔蹲在牀頭，問賀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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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把臉轉到一邊，“反正我不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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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喫過幾次藥，僅有的幾次體驗感還一點都不好，她願意吃藥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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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站起身，把賀傾城的臉扳過來，手指捏着她的臉頰，逼她把嘴張開，“乖，吃藥，吃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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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伸出手，剛想拒絕，首輔不由分說的把藥塞進了她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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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一股苦味在她的嘴裏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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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苦……”賀傾城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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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顆蜜餞，塞進賀傾城的嘴裏，“好了，好了，馬上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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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還安撫似的摸了摸賀傾城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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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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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憤憤的拍開首輔的手，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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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說了不喫，不吃了，幹嘛還要餵我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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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現在被苦得完全清醒過來，一口氣血涌上胸口，乾脆直接從牀上坐起來，憤恨的看着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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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看着賀傾城，挑眉淺笑，“你剛纔蔫了吧唧的，現在倒是中氣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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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斜眼看他，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爲什麼總喜歡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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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看着賀傾城，“沒人管你，你還不得上房揭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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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六歲進宮，那時賀傾城才六歲，都不及他半腰高，但已經是惡名在外了，雖然其中也有四公主和五公主的惡意宣傳，但是她的性子也確實是不服管教。她是皇后唯一的女兒，皇后將賀傾城親手交到他手上，他總該對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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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管得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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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首輔的管教，賀傾城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我都被你管了六年，蹲監獄都沒有這樣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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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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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來，她每日都在首輔的看管之下，不管是喫飯說話，甚至連睡姿都必須嚴格按照他的要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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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聽到父皇喝醉了酒在晚宴上將她賜婚給首輔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要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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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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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也就做夢的時間是自由的，現在要成了親，她毫不懷疑首輔會嚴格要求她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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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首輔挑眉，“這還管得多？你平日裏不是挺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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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賀傾城十三歲以來，他就有意識的放寬了對賀傾城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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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放飛了他養了幾年的翠鳥，惡意放跑了首輔閣所有寵物，趁他不注意模仿他的字跡，上奏皇上，要求讓陸墨之重返京城，甚至終日裝病逃課，這些他都沒有跟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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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賀傾城的要求很低，只要對外看起來是名動天下，風華絕代的公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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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首輔的話，賀傾城一臉震驚，“你恐怕對自由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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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傾城看來，只要首輔在跟前，就算不說話，都是一種管教，誰叫他總是臭着一張臉。
首輔揚眉問，“那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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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看着首輔，“我要自由，我要喫肉，整天喫那麼素的，我難道是尼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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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豁出去了，今天她下定決心要當着首輔的面控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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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夏河站在門口，原本要推門的手，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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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神色如常，坐在牀邊，看着賀傾城，“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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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沒了？”賀傾城瞪大了眼睛，“實話告訴你吧，經書什麼的，我不想抄了，其實我從來就沒抄過，全是夏河抄的。我也不想面壁了，我面壁的時候從來就不反思，我都打瞌睡，站着睡覺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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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這番話，把這幾年來的老底全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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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些話，夏河站在門口，面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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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公主這是病了，不是醉了？剛纔李醫生給的藥該不會是假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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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進去，首輔大人會不會遷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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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還是沒有什麼其他反應，面色平淡如水，不說話，看着賀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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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樣了，你還不生氣是吧？”賀傾城急了，咬牙點着頭，“好，我今天就還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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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賀傾城湊到首輔的耳邊，大聲開口，“我和夏河還偷看過你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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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的夏河怔愣一瞬，要開門的手收回來，轉身，拔腿就跑，眼裏滿是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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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今天她們主僕鐵定是要被首輔大人掃地出門了，公主這個嘴巴沒把門的，她全程都是閉着眼的，哪裏像公主，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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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這下，臉色總算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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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憤地盯着賀傾城，“夏河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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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沒有，她慫得一批，全程閉……”說着，賀傾城皺眉，反應過來，“你怎麼這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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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首輔面色放鬆，平靜的看着賀傾城，“不然，我該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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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斜眼看他，“你不應該暴怒，然後站起來說要挖了我們的眼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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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賀傾城偷看首輔洗澡的那日夜裏，做夢夢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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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她好幾天都不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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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皺眉，問，“我在你心裏，就是這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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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想了一會，誠懇的點頭，“你難道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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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凌旭用四年的時間，從一個小小的侍郎升到如今的位置。民間傳言他性格暴戾，行爲乖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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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任不服他的老臣被他親手遣送回家。朝堂之上，大臣們皆與他爲伍，不敢反駁他。就連皇上都對他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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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妥妥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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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也看到過他親手處決犯人，手起刀落，血濺滿地，仍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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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揉了揉賀傾城的頭，從她的枕頭底下抽出一本叫《首輔大人》的話本，“以後，這種話本，你少看點，本來就不聰明，看了就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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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傾城眼睜睜的看着首輔把話本收進他的懷裏，一陣不樂意，伸出手，“你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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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淘到的限量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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