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得罪最好是不要得罪的。
林二表叔看着顧七月這架勢，一時有些心慌。若是平日，他這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怕的，可如今不比往日。
若是真的說他不怕，那真叫一個瞎扯了。
他本是想着等這眼前的顧家大小姐開口，他再針對性反駁的，可這眼前的顧家大小姐，卻是半分沒動，只一聲不吭，猶如一頭臥着的猛獸。
她倒是悠閒了，只將在場的衆人嚇得是渾身冰冷，動也不敢動。
無奈，林二表叔只能先聲奪人。
“顧大小姐，我們這林家人都集齊了，不知道顧大小姐要我等到這裏來，有何指教？”
顧七月沒有看他，沉默着也不迴應。
“顧大小姐，您這樣不聲不響的，也讓我等爲難的很。這時候若是有什麼問題，不如直接提出來。此時不比其他時辰，我那妹子還等着入土爲安呢！”
顧七月聞言，擡起頭，目光犀利如刀。
俏臉上佈滿寒霜，冷聲道：“入土爲安？這速度倒是夠快！”
林二表叔被顧七月一嗆，頓時臉色難看起來：“顧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那妹子，在你們顧家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做了那麼多的事，如今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這連讓她能入土爲安都不成？”
喜鳳在一旁跟着道：“是啊！顧大小姐，我們林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個情況，怎麼會讓您忽然之間過來找我們衆人的麻煩……這死者爲大，您這忽然之間發難，讓我們這些人該怎麼做？”
喜鳳說着，幽幽地看向了身邊的林正武：“阿武哥如今更是傷心難過之時，只盼親孃能早些安息，您這一番阻攔，到底要做什麼？”
林正武一聽喜鳳這麼說，腦子一昏，臉色跟着一變，眉頭緊皺了起來。“是啊！顧大小姐，我娘一向敬重於你，平日裏對你更是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好，你這樣做究竟何意？”
顧七月一手搭在了一旁椅子的扶手上，一手託了自己的下巴，坐姿隨意，卻依舊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何意？”她輕聲道，脣角微勾起一抹弧度。“我身邊的林嬤嬤不過回家探親幾日，忽而暴斃而亡，死的不明不白，你說我來這裏何意？”
顧七月的語氣冰冷，眼神更冷了幾分。
青風在身後看着，自己家大小姐握着扶手的那一隻手用力地抓着，幾乎只差在上面留下道道痕跡了。
大小姐如今是極度的憤怒的。
這些人傷害了林嬤嬤，她一定很難過。
“什麼叫死的不明不白？”顧七月這話才一說完，一旁的村長就臉色凝重，跟着便問道。
林二表叔連忙上前，開口解釋道：“不是死的不明不白！這顧家大小姐說話完全沒有道理！我這表妹年紀大了，本來做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兒，若不是因爲身體不好，又怎麼能讓她回家來？這一次回來，就已經說了是告老還鄉的，只是沒有想到……她其實早就已經隱疾纏身，已是病入膏肓的，這便……”
若是林二表叔換個說法，估計其他的人還會有所疑問之類的，可是如今他這麼說，衆人反而倒是都能接受了。
話說，這林嬤嬤的確也是年紀大了。那種在人家大小姐家裏頭幹活時間久了，一回來就病逝的，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只能說是這人大約是沒有享福的命。
“我這妹子，估計是享不了福的人，她好容易得了點兒財產，沒成想，還沒有等到孩子們好好伺候她的，她便就這麼走了！真是讓人心疼！”
林二表叔說着，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下來。
他這麼一哭，引得林正武及一堆林家人皆是一通嚎啕。
不過這哭的人裏頭到底有幾個真心，那就難說了。
顧七月冷眼看着這些人，手指將扶手抓的更緊了。“病逝的？享不了福？”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閉上雙眼，心底一抽一抽的難過。
喜鳳道：“可不就是享不了福的命嗎？我們阿武哥如此孝順，天天好喫好喝地供養伺候着，還想彌補她不在家的日子喫的那些苦呢！可惜子欲孝而親不在。”
她說着，眼圈一紅，倒是也跟着抽泣了起來。
這本來就是喪禮，哭自然是極爲正常的事。
自然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村長看了看這情況，上前對着顧七月行禮道：“顧大小姐擔憂林嬤嬤，這自然是您的德行高，只是……這事兒很顯然也沒有什麼可深究的，不過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罷了。”
村長一說完，全村人此時都跟着點點頭，對於眼前發生的這種事情，絕對認可。
顧七月脣角一勾，眼神中此時卻閃過了一絲冷光。
“這麼說來，你們是覺得我是在這裏故意胡攪蠻纏了？”
“這……”衆人面面相覷，就算心底這麼想，也自然不敢直接就反駁顧家大小姐。
顧七月淡然開口道：“林嬤嬤在我身邊伺候那麼久，一向身體硬朗，平日裏更是連風寒都不曾得過。我讓她回到林家，不過是想着她能與家人團聚，而且她臨走之前，我也說過了，過上一段時間，她在家裏頭住夠了，便讓她重新回來。忽然之間我身邊的人，就這麼說走就走……你們覺得給我這樣的答案，我能接受？”
顧七月此言一出，林家衆人心底微微一怔。
喜鳳脫口而出：“林大娘不是被趕回來的？”
她說完這話，忽而反應了過來，自己此時這樣說話的反應的確不是那麼合適。
她連忙就想要避開，不過明路早就在這兒等着抓她的把柄了。連忙接住了她的話：“趕回去？林嬤嬤在我們小姐這裏做的好好的，深得我們大小姐的歡心，本還想着繼續給嬤嬤漲月例的，怎麼可能會將她趕回去？你這是哪兒來的野丫頭，竟然這麼胡說八道！”
明路向來潑辣，嗓門兒清脆也高，一時說出來，叮叮噹噹的極其好聽不說，還死死地將喜鳳給壓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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