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迎接的那名副總首先發言，這人是個笑面虎，語氣和緩，卻拋出了一連串的軟刀子。
資質審覈越發嚴格，服裝出口面臨阻力，國外大品牌搶佔商機，爭奪市場份額，被人舉報可能涉及反傾銷調查等等。總之，九鼎集團面臨着巨大壓力，唯有扶搖這邊壓低價格，顧客爭取到優惠福利，纔不會失去現有的國外市場。
輪到墨玉虹發言，她則強調，扶搖出品的服裝，一直在走高端，壓低價格不只失去利潤，而且，也降低了扶搖品牌的檔次。
爲打造高端服裝品牌，扶搖付出了大量心血，如果因爲價格，淪落成大衆街邊貨，集團會失去發展的動力。
而且，針對節慶以及網絡銷售，扶搖每年都在推出不面向市場的特價款，那就是優惠福利。
雙方從各自角度出發，你一言我一語，展開了長時間的辯論。丁凡聽得睡眼朦朧，幾次都快睡着了，只能不停喝茶，強打精神。
富東陽作爲獨立董事參會，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丁凡和白亦菲，對前者恨之入骨，對後者仍心存幻想。
杯子空了，端起來東瞧西看好幾回，也沒個倒茶的。於是丁凡拿着茶杯起身，來到會議室門前。
“不好意思，丁先生，我來倒茶。”張祕書歉意地拿起茶壺，她倒是很有職業敏感，瞭解與會者的身份姓名。
“我來吧，你懷孕了，就該多休息，尤其不要做激烈的運動。”丁凡客氣道。
“你胡說什麼？誰懷孕了？”張祕書立刻惱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眼下子孫紋隱現，肯定懷孕了，應該還是富貴血統。母憑子貴，喫喝不愁，恭喜啊！”丁凡呵呵笑了笑，從張祕書手裏不動聲色取回茶壺，自己倒了一杯。
“我還沒結婚呢。”張祕書刻意強調，臉色卻有些慌張，那是心虛的表現。這個月例假沒來，還以爲是延期了。
“還當是浸豬籠的舊社會哪，誰說非得結婚纔會懷孕？網上經常有未婚媽媽的新聞。”
丁凡端着茶水，重新回到座位上，繼續聽着無聊的商業談判，前面討價還價的爭論部分，只爲了給彼此增加心理壓力，能真正拍板的，還是富懷南和白亦菲。
門口的張祕書不見了，二十分鐘後纔回來，臉色很難看，看向仰靠在椅子上的富懷南，目光很複雜。
丁凡餘光發現，張祕書拿出手機思量再三還是發了條消息。
而就在同時，富懷南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他斜眼看到發信人，故作淡定拿起來，只是掃了一眼便驚得立刻坐直了身體。
丁凡只覺得有兩道目光射了過來，正是斜對面的富懷南，帶着詫異，也有憎惡，兩道短粗的眉毛，現在擰成了一條扁長的，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面對不善的目光，丁凡低下頭，小口地品着茶，裝着沒看見。
片刻之後，張祕書走了過來，小聲道：“你跟我出來一趟。”
“幹什麼啊？”丁凡不解。
“有事兒，到外面說。”
富東陽想要起身跟出去，卻見富懷南不滿地壓壓手，只好又悶悶地坐下來。
蔡菜也很不滿，張祕書算哪門子蔥，來不來就勾引白總裁的保鏢，太不要臉了！
離開會議室不遠，張祕書道：“去我的辦公室坐坐。”
“不去，孤男寡女，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丁凡斷然拒絕，“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吧！”
張祕書急得直跺腳，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強拉硬扯，只好來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裏，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懷孕的？”
“看相啊！”
“扯淡，你跟蹤我對不對？”
“我都不認識你，沒那閒工夫，再說了，即便跟蹤你，就能發現你懷孕嗎？”丁凡反問。
說得沒錯，懷孕在身體內部，外面看不出來，張祕書想了想又說：“這件事必須保密，否則，我跟你沒完。”
“大姐，你威脅我就不對了吧，我又沒招你惹你。”丁凡道。
“你在扶搖是什麼職務？”張祕書問。
“以前是保安，現在是總裁保鏢，我還有獨立辦公室呢！”丁凡一臉傲氣。
“五十萬的封口費。”張祕書伸出一隻手。
呦呵，看職務給價，丁凡不以爲然道：“瞧不起我，本人沒什麼不良嗜好，三五萬的月薪還花不完呢！”
“一個保鏢這麼高薪水？”
“不看看我們白總裁身價多高！”
張祕書咬咬牙，像是很難下決心，最終說道：“保持原有價格，跟扶搖集團續簽半年的出口合同。”
丁凡笑了，呵呵道：“張祕書，這話該是裏面那夥人談的，跟咱倆有個毛關係？是不是肚子疼才找我？沒什麼的，多喝熱水，注意休息，工作上別那麼拼。”
“真是個滑頭，再警告你一次，亂說話真的會死的。”張祕書撇嘴道。
“我的人生格言，沉默是金。”丁凡道。
重新回到會議室坐下，張祕書又去富懷南那邊交頭接耳，富懷南臉色陰沉得像是要下特大暴雨，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董事長正處在即將發飆的邊緣。
富東陽看着沒事兒人一樣的丁凡，嘴角頻頻抽動，到底忍住沒說話。
白亦菲開口了，也下定決心，說道：“諸位，扶搖和九鼎之間的合作，從我父親開始，已經五年了，我們很珍惜這段共同發展的時光。但事已至此，就不給貴方添麻煩了。”
墨玉虹不由微微嘆氣，幾天來的努力，到底付之東流了。
“菲菲，你說得沒錯，九鼎和扶搖之間，一直合作愉快，是該珍惜。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出口創匯這方面，九鼎要發展，也面對不小的壓力，不如這樣，按照原有價格，續約半年，這段時間，大家都觀望一下市場的情況。”富懷南開口道。
九鼎那邊參與談判的人員，都驚訝地看向富懷南，之前商定的劇本不是這樣，怎麼突然就改了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