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可還記得老夫啊?”
聽到這句話,一衆學子無不動容。
在明月書院之中,還有哪位老先生的名頭響的過南宮錦嗎?
當然沒有。
那還會有誰不知道南宮錦嗎?
當然也沒有。
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但迫於宋家的威脅,他們也只能選擇沉默不語。
注意到這一點的南宮錦並未在意,他今天來這裏就是想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去,想做的事情做完。
至於別人怎麼想,別用聽與不聽,回與不回。
都與他沒有太大幹系。
所以,縱使無人應聲,南宮錦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叫南宮錦,曾是這所書院的一位老師。”
“我在二十七歲的時候加入了這所書院,成爲了教輔。”
“後又用十年,成爲了一位老師。”
“如今老夫七十有餘,可以說老夫這一輩子,都在這書院之中度過。”
“這數十年間,今有老夫之手所培養的學子,有人邁入仕途,有人下海經商,當然也有人依舊在這苦海之中浮沉。”
“作爲老師,沒能將他們所有人引上正道,老夫很慚愧。”
說到這裏的時候,南宮錦的臉上真的露出了慚愧的表情。
就像他說的那樣,是爲老師,希望看到每一個學生都能走上正途,可他卻沒做到。
即使經由他培養的學生,十人之中已有八人走上了正軌。
可剩餘那兩個卻依舊讓南宮錦始終惦記着。
雖然世人常用當代第一讀書人的稱呼來尊稱他。
可他卻從來都不敢承認這個名號。
這位老先生讀了一輩子書,也教了別人一輩子書。
到了最後,他最想做的也只有再給這芸芸學子上最後一課。
這與這書院之後會是如何,他很在乎,但他也無力在管。
並且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傳承自己意志的人,將這個重擔交到了那個人的手上。
他南宮錦最後想要做的事情,不是以死明志,也不是用自己這殘破的身軀逼迫宋家改革。
他想做的,無非就是最後在上一堂課。
南宮錦本想回到自己的教室之中,但仔細一想,他如今已經被趕出了書院,自然是沒有資格再回到教室。
但好在這世間有心教人的老師不需要教室,有心求學的學子,也不需要教師。
一位真正的老師,所做之處便是學堂,所處之地自是書院。
所以南宮錦選擇在這書院的正門口,上完最後一課。
衆人依舊沉默着,而南宮錦則依舊自言自語的像眼前這些人,傳授自己心中的學識。
“老夫叫過很多知識,講過很多道理,但這最後一趟課我卻像要交交這芸芸衆生怎麼做人!”
說來可笑,人生而於世便爲人,無論怎麼做也不影響他是個人。
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卻還是做人。
一撇一捺,簡單那個一個人字,卻難倒了芸芸衆生。
在南宮錦的心裏,做人本不該這麼複雜。
不過是遵循本心,行應行之事。
人可以自私,這是本性,這沒有錯。
但因爲自私,而傷害到了他人,這便是大錯特錯。
“君子三立,立德,立行,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