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想起程氏,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舒服。
程氏那種面對任何爲難都面不改色,恭恭敬敬的樣子,似乎在告訴所有人,都是蕭老夫人蠻不講理,都是蕭老夫人虐待媳婦。
就因爲挑不出她任何錯誤,反而顯得錯都在自己身上。
自己作爲蕭家老夫人的面子,尊嚴,於無形中被撕爛。
這叫蕭老夫人簡直無法容忍。
她死死盯着蕭盈手裏高高舉起的藥碗,就像盯着程氏的臉。
“別以爲隨隨便便這麼兩三句,就能哄過老婆子。”
“你這湯藥都冰冷了,是要老婆子再病一場嗎!”
滿是皺紋的手一揚,半碗湯水,都直接潑到蕭盈臉上。
蕭盈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孫女手滑了。還請祖母諒解。茯苓,再斟一碗!”
蕭老夫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本來以爲潑了藥蕭盈就只能乖乖退下。
沒想到蕭盈早已預備。
茯苓提了銅壺上前,緩緩斟出一碗湯藥。那銅壺用厚厚的毛氈子包着。就算先前在門外跪了需求,也就將將從滾燙變成半溫熱而已,反倒是剛剛好入口的溫度。
“祖母身子要緊。再生孫女的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蕭老夫人像是想起什麼,微微顫抖了下,便一把接過藥碗,仰頭飲盡。隨後賭氣似的把碗朝桌上猛地一放。
“好!好!好!”
她還能說什麼!她從頭到尾都被這個孫女喫得死死的!
正當蕭老夫人憋着氣又不能發的時候,有人撥開門簾衝了進來。
“娘!娘,大消息!”
“三叔!”
來人正是蕭家老三蕭行風。蕭家三兄弟裏,只有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科舉出仕,一直留在家裏打理七七八八的庶務。
他比蕭淳風小了快十歲,也是將近三十的人了,卻不知爲何沒有成婚。恐怕是因爲他沒有功名,又是庶出的老三,一眼都看得到前途可悲。所以上門提親的人寥寥無幾,就這麼一年年打起光棍。
他自己也不着急,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但倒也潔身自好,不曾在花街柳巷胡鬧過。還算是
“盈兒也在。”蕭行風豪爽道:“正好,這可是關於你爹的大好消息!”
蕭盈眨眨眼,露出天真茫然的表情。
蕭老夫人瞬間似乎又恢復了平時裏那個慈眉善目的長者:
“你就別賣關子了。急死人了,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孟懷貞孟大人,起復了!”
“什麼!”蕭老夫人驚得站了起來。
“孟大人不是前些日子還被關在牢裏嗎,連他兒子都遭殃了?怎麼會突然……皇上就回心轉意了呢?”
蕭行風早知道蕭老夫人會有此一問,笑道:
“說來簡直叫人不敢相信。竟有人隱姓埋名,前往京城替孟大人鳴冤,把各種證據都送到了刑部門口。”
“娘,原來青州水壩決口,是有人刻意爲之。孟大人遭受不白之冤。又聽說青州當地百姓,成羣結隊替孟大人請願。皇上這才下令,還孟大人一個清白!”
“孟大人出了天牢,便往宮中謝恩,聽說跟皇上懇談了一個多時辰。第二天皇上就下旨,讓孟大人擔任兵部尚書,進入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