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家僕果然去而復返。
他手上拿着一根細長的管狀物。
蕭盈接過來,仔細察看。
管狀物似乎是精銅打造的,十分精緻,筆直細長,一頭卻逐漸收攏,銳利無比。
她不由自主開口道:
“此物中間,是否還缺了一根針?”
家僕大驚:
“神醫如何得知?”
蕭盈很肯定:
“這是塞外北晉傳來的東西吧!”
“神醫果真見多識廣!二公子在雲州駐紮時,捉住了潛入雲州城的奸細,從那傢伙身上繳納得來的吹管。只不過當時情形倉促,就算其中藏有細針,也早就弄丟了……”
北晉的奸細?
好像任何跟雲州相關的一切,都能處處勾起蕭盈的回憶。
譬如,從前她剛剛重生時,那個試圖挾持她結果死在妖孽車伕手中的道士。
蕭盈搖搖頭,從腦海裏揮去這段不愉快的記憶。
“把我的針囊拿來。”
她仔仔細細將針囊中的銀針與北晉的吹管比對,選中一根大小合適的,在燭火上反覆炙烤幾下,然後插入吹管尖銳的一頭。
“扶你家二公子坐起來。”
家僕扶着鄭世武坐起。
他似乎毫無知覺,頭沉沉的垂在胸前,要依靠家僕拼命撐住上半身,才勉強不會倒下。
透過上等棉布的裏衣縫隙,隱隱約約能見到鄭二公子健壯精悍的身軀,以及塊狀分明極爲緊實的肌肉。
想必鄭二公子癱瘓之前,騎馬射箭練出來的身段,在癱瘓之後也沒有放鬆,不知道通過什麼法子日夜鍛鍊,終究保持住了七八分。一個癱子能做到這一步,當得起下面的評語:
蕭盈略略有點走神。
她其實是很喜歡美男子的。
前世的遭遇,如果換到男子身上,恐怕要被說成後世評論成死在紅顏禍水身上的昏君。
趙恆是風采俊逸。
徐二爺是灑脫不羈。
妖孽……那就是個妖孽。
眼前的鄭二公子嘛……若能活過來,倒也蠻不錯的。若活不過來……那就是一堆死肉了……
蕭盈打個寒顫。
不應該自己噁心自己。
她定定神,握住吹管。
“把他的衣襟撥開!”
就算所有人聽到她的要求後內心有什麼劇烈的震盪,至少在鄭二公子的生死關頭也不敢多問。
家僕依言撥開鄭二公子裏衣,露出半邊身子。
“右邊袖子脫下來。”
“對,再往下拉。”
三兩下功夫,鄭二公子右邊上半身便近乎赤條條。
蕭盈靠近。
家僕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身子,靠在他身上的鄭二公子頓時重心不穩,差點朝左栽倒。
“你,坐直了!”
任誰看到眼前的神醫高舉北晉人奪命無數的吹管,中間插着的銀針明晃晃的耀眼,都會忍不住哆嗦吧。
蕭盈眯着眼打量着鄭二公子的身軀。
回京城癱瘓的這幾年,從前邊境跑馬曬黑的痕跡漸漸消退。而戰鬥和訓練中留下的傷痕依舊深深淺淺留在身上。
身子右上方留着塊銅錢般大的瘡疤,便如同標記般。
說時遲那時快,瞬間的功夫,蕭盈一針便插進了鄭二胸前疤痕所在。
也就是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