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林端很是詫異。
林端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的一問,趙英野竟然還真能找到路子來。
雖然這種小鎮子,認識一些醫院人員不算什麼難事。但能一個電話讓對方隨叫隨到,就不簡單了。
趙英野察覺到林端的眼神,呵呵一笑:
“意外吧。其實也沒什麼。我這種人雖然被人看不起,但還是有很多人想要藉助我的力量,做一點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的。”
林端點了點頭,想着待會兒可能需要給對方準備一些跑腿費之類的,就找了個藉口離開小喫攤,去附近的商店,買了幾條中華。
等林端提着煙回到小喫攤的時候,就看到中間主位上,那個趙英野約好的人,已經來了。
對方背對着自己,正殷勤的和趙英野說話,態度看上去特別的謙卑。
林端一邊給周圍的那些趙英野小弟發着香菸,一邊往那邊走。
均價五十的中華煙,就算是跟着趙英野混的這些小弟們,也沒幾人有機會抽到,頓時,每個人都笑逐顏開。
走的進了,那邊兩人的談話聲,也就順風飄了過來。
而林端,聽着那人有些熟悉的聲音,微微有些遲疑,便站在後面沒有動。
那人是劉劍。
鎮醫院急診科的規培醫生,林端曾經的高中同學。
此時,劉劍的臉上正掛着討好的笑容,一邊給k倒酒,一邊笑着說話:
“k哥,你說的這些都是小事。我明天找個時間,就能給你調出來。不過,我上次說的那個事情……”
趙英野淡淡的打斷劉劍的話:
“你也說了,那個人如今不在鎮上,我這麼多兄弟,不可能爲了你的小事,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陪着你。”
“是是是!k哥說的對,兄弟們都是日進斗金的人,也不能爲了我的小事耽擱了生意。不過你說巧不巧,那小子今天剛好回鎮子了,所以哥你看……”
劉劍搓着手,一臉的諂媚。
趙英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不會是想要我的兄弟們,連夜給你報仇吧?那人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記恨?”
聞聽此言,坐在那邊的劉劍立刻激動起來,直接湊到了趙英野面前,一撩額前的頭髮,語無倫次的道:
“哥你看!就這裏,我這裏的傷疤,十三針!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小子的手筆!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我!”
“你這疤起碼快十年了吧。”
“滿打滿算,剛好十年!”
“十年前的過節,你現在讓我帶弟兄們,砍他十三刀?”
“過分嗎?不過分吧!”
劉劍激動的拍着桌子,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哥,還是那句話,我不讓兄弟們白忙活。一刀一千,十三刀就是一萬三!也不用多用力,只要砍出這種皮開肉綻的效果就行!”
不遠處,林端將一切聽在耳中,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
好笑的是,這劉劍過了十年,還對當初的事情念念不忘。不惜找上這種社會路子,也要報復自己。
系兄弟就來砍我?
林端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中華煙,乾脆笑着在旁邊位子上坐下來,隨手把煙全都丟給了旁邊的k的小弟:
“去,給兄弟們散了。”
幾個小弟大喜,急忙拿起煙分了:“謝謝端哥。”
那邊的劉劍,全然不知自己這是一股腦鑽進了老虎窩,還在興奮的給趙英野出謀劃策:
“哥,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小子今天剛回的家,身邊就他一個人。家裏也就老父老母外加老婆孩子。”
“而且他家有點偏,入夜之後基本沒什麼人過去,特別方便動手!也沒監控,大家蒙了臉,砍了人就走就行!”
趙英野給自己點了根菸,眯着眼睛望着劉劍,煙霧繚繞中,點了點頭:
“看來我不幫你把這事辦了,你睡不着覺啊。”
劉劍聞言,慚愧地點了點頭,重重的喝了一口酒後,對趙英野說道:
“不怕哥你笑話,還真是這樣的。你不知道,我原本以爲,自己學醫歸來,成了人人尊敬的大夫,再見那小子的時候,怎麼也能打臉報仇了。
“那天晚上,但我見到那小子衝進急診室的時候,嘿嘿,我當時想了無數種方法要羞辱他的!我要他下跪求我,要他抱着我的腳懺悔!”
“可誰知……人家現在飛黃騰達,連我們主任都不鳥!我是打臉不成,反被艹啊!”
說到這裏,劉劍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鄭重的放在了趙英野面前:“哥,這裏是五千定金!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八千!”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封,趙英野彈了彈菸灰,終於問道:“行了,說說人吧。姓甚名誰,家在哪裏。有照片沒有?”
“有有有。我都準備好了呢。我知道咱們的規矩。”劉劍激動的說着,已經掏出手機,調出了照片,遞給了趙英野。
“就這個人!林端,和我是高中同學。家裏就在咱們鎮子……”
“砰!”
一個酒瓶子,忽然被趙英野提着,當頭砸了下去。
還在說話的劉劍,滿頭滿臉的酒水和玻璃渣子,徹底愣住了。
“哥……價,價不對?”
他還有些懵,不明所以的望着趙英野,以爲對方嫌錢少。
趙英野甩着手上的酒水,看向劉劍身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別生氣。這小子聯繫我的時候,一直沒說人名。我也是剛纔才知道。”
“我知道。”
林端站了起來,面帶微笑的走過來,在劉劍旁邊坐下:“我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這麼心心念唸的惦記着我。”
“簡直比我老婆還關心我的行蹤。”
“你說是不是啊,劉劍同學。”
劉劍終於明白了。
他看看趙英野,再扭頭看看林端,張了張嘴:“你們……是一夥兒的?”
“不湊巧。我們兩個是大學同學。”林端拍着對方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道:“過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