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咧咧間紙錢飄灑,白帆鼓動,孤寂的荒林扭曲搖動着想要證明自己還活着,就連那聳立如魔尊降世、鎮壓萬物般的山巒也於狂風中瑟瑟發抖。
“轟”
驚雷訇然閃過點亮蒼穹,將那天撕成兩半。
蒼天飄搖,溝谷嗚咽,枯葉瑟瑟墜落。此刻,這漆黑的山坳裏,一團柔光隱隱出現,伴隨陣陣急促的喘息聲。
“呼呼呼呼呼”
慢慢的,黑影自遠處絕命般奔來他右手握拳,左手執油燈,油燈造型奇特像個十字架,搖晃間幾乎將要熄滅,從身形判斷大概是個中年男性,藉助淡淡光亮隱約發覺此人有着頭金色短髮,淡藍色的眸子裏閃爍着慌急的光芒。
那是極度的驚恐與疲憊,彷彿萬千厲鬼在緊追不捨,將要把其拉入無底歸墟
“老天,就快到了,應該快到了呼呼只要到了村子應該就能活命”金髮男子顫巍巍唸叨,可惜越是着急,越是喘不過來氣,最後乾脆腳底一軟,狠狠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
“啊”
此人痛吼一聲,手裏的油燈也飛了出去,火光驟然熄滅,四周越加黯淡。
這一下着實不輕,全身髒透,然而他卻連臉上的泥巴也不擦,手肘撐地,爬起來繼續跑可就在其剛邁出三兩丈之際,陣陣飄渺的聲音驀然傳來
“呵呵呵翻花繩,饒指結,大姥姥扒皮又割肉。拉住線,勾出形,二娃娃抽筋再剔骨”
娃娃念童謠一樣,奶聲奶氣,帶着童真的歡樂與天真。可惜在這荒山野嶺中以及那驚人的詞藻,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啊啊”男人臉色煞白,雙眸瞪圓,瞳孔放大,極度的恐懼讓其近乎崩潰。
他的步伐明顯凌亂起來,甚至不停的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速度驟然下降很多,那是腿軟纔會造成的情況。
“呼呼呼”即便如此,男人依舊拼命連滾帶爬的朝前衝着。
“翻花繩,饒指結”
漸漸的,這聲音越來越近,彷彿近在耳畔,又遠在天邊,懾人的氣息如同來自陰曹。
“真神啊,保佑我,只差一點了”他拼命前衝,可惜距離目的地仍舊還有相當距離。
“呵呵呵翻花繩,饒指結”
最終,男人絕望的自懷裏掏出一團黑乎乎的物件,儘管眼裏充滿了極度的不捨,以至於淚水汩汩滑落,可卻仍然咬牙將其拋入了旁邊的草叢裏。
“咔嚓,咔嚓,咔嚓......”
持續的步伐聲傳來,聲音細微,不仔細聽完全聽不到,彷彿小腳老太太一樣,緩慢且規律,可每個步伐都彷彿亡命的鼓點,敲擊着男人的內心。
“嗚......”他拼命的捂住嘴巴,眼睛驚恐的瞪着,屏住呼吸,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然而這步伐到了老樹的另外一側,腳步聲卻戛然而止,彷彿憑空消失,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安靜、異常的安靜,似乎連風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男人哪敢亂動,就這麼蹲着,直到雙腿發麻也拼命承受。
時間流逝,整整十幾分鍾都沒有任何動靜。
男人這才鼓起勇氣站起身,他緩了半天,腿才能重新邁步,如果時間再久兩條腿十有八九要報廢在這裏。
悄悄探頭,樹前沒有任何身影。
“呼......神啊......”男人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這才放鬆下來。此刻,他眼角忍不住滾落淚水,劫後重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邁開步子,看樣子想要將自己藏着的東西撿回來,然而就在他剛剛走出兩步之際。驀然間,頭頂一隻乾枯褶皺的手掌驟然伸了下來,勾住了他的脖子......
“轟”
原本安靜的天空,驚雷再次閃過,照亮了大地,男人頭頂,老樹的枝杈上居然掛着一道消瘦枯槁的身影
隨着雷光消散,漆黑的森林重新恢復了平靜。
“啊啊”片刻,男人的慘叫倏然而起撕裂聲、骨斷聲、切割聲混雜,淒厲痛苦的慘叫聲中透着慘絕人寰的恐懼和痛苦。
血腥味盪漾而開,瀰漫着大地。
隨着他的聲音,四周溝壑山巒也跟着瑟瑟顫慄,彷彿萬千冤魂厲鬼遭到驚擾。緊接着,各種淒厲哀嚎此起彼伏。
沒有一道聲音是人類能夠發出,似破瓦片拼命颳着鐵盆,斷斷續續,抓心撓肺。
足足數分鐘之久,聲音才漸漸沉寂
“翻花繩,饒指結,大姥姥扒皮又割肉,拉住線,勾出形,二娃娃抽筋再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