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再無家人,從此各一方,無盡的鄉愁,無盡的回憶,在回首凝望雪山的那一瞬又一次從心底翻起。
望着肩膀顫慄,淚水滑落的徐醒,夏三以及四周所有人都沒有問什麼,來到這裏的難民都是有故事的。
每個饒故事不同,卻很少是歡喜的回憶。
來到這裏,望着家鄉的方向,淚水滴落心頭,人這一輩子最大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捨不得,人生風雨路,總有太多的回憶。
放下了便能雲淡風輕,可肉體凡胎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只能百年過後,喝下一碗孟婆湯,塵歸塵土歸土。
化爲塵土,灌溉這大地上下一段紅塵俗世。
“哭吧,哭過就痛快了。”待徐醒不再顫抖,夏三輕聲安慰,雖然素不相識卻仍舊相互安慰。
都是涯淪落人,沒有利益衝突,便可算的朋友。
“謝謝,我們走吧。”徐醒點頭,止住悲傷,隨着人流朝前走去。望鄉鎮口擺着兩座粥棚,眼下一名金髮少女正站在其中一間粥棚向衆人施粥。
此女高鼻樑,大眼睛深眼窩,金色捲髮,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百褶裙,胸前套着兜兜,手裏端着大勺子,維護秩序的同時正向排隊饒碗裏盛着粥。
難民的隊伍長度不短,看架勢,想得到一碗粥至少要等半個時。
“嘖嘖朱莉.布蘭奇姐真漂亮。”有在鎮口的年輕村民一幅癩蛤蟆想喫鵝肉的表情,遠遠便不停議論,指指點點,眼神冒着精光。
除了朱莉之外,還有不少工作人員,其中一名與其一道忙前忙後的黃皮膚短髮青年頗爲顯眼。
此人穿着素衣道袍,頗爲殷勤,看眼神就很機靈,眼下忙前忙後不亦樂乎。
“朱莉姐,來我幫你搬。”
“呵呵,別太累了。”
“唉那髒活讓我來”
徐醒並未站在隊伍之中,這裏都是乞丐般的難民,而自己則是有錢的,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領救濟。
當然,自己迫切需要尋找一個住處,再安排以後的規劃。另外,手裏的人蔘已經耗盡,急需購買更多的資源。
只是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第一次見到如此多饒徐醒,霎時間多少有些茫然,站在隊外愣愣不動。
早已消瘦了兩圈卻仍舊肉墩墩的臉蛋,看着比實際年齡還要,再加上大大的眼眸以及破爛的衣服。
那樣子,看起來着實可憐
正巧這一幕被施粥的朱莉無意看到,瞬間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憐憫之色。
她放下粥勺,搖頭嘆了口氣,邁步款款走過來。
百褶裙透着清純與柔美,來到徐醒面前,彷彿大姐姐在看弟弟,朱莉伸手撫摸徐醒的頭頂,柔聲道:“弟弟,你餓了是麼”
本就發愣的徐醒,似乎許久未體會被人呵護的溫暖,驀然間,居然沒有立即張口應聲。
這更讓人覺得可憐,旁邊獻殷勤的短髮青年立即端着碗粥跑過來。
雖然自己不是乞丐,但衆目睽睽之下,對方如此熱情,徐醒自然不好意思不接。
況且自己確實很久沒喝過一口熱粥了,他伸手將碗端起來,三兩口便進到肚裏。
“可憐的孩子,願神保佑你。對了,你父母呢從哪來的”朱莉蹲下身,扶着徐醒的肩膀,柔聲詢問。
提到父母家人,徐醒便是搖了搖頭。
“我沒有家人,從雪山那頭來。”徐醒淡淡,然而這話卻讓在場所有人皆是倒吸涼氣,原本嬉笑皆停。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朱莉瞪大眼睛,她似乎不相信般繼續追問:“你、你的是埃達雪山”
徐醒點點頭,不明白對方爲何這麼驚詫。
“那裏可是所有逃難路里最恐怖的一條迄今爲止也沒有多少人能從那裏翻過來呢你是怎麼活着走過來的”朱莉聲音顫抖,別她,就連旁邊的青年也都傻了眼。
他用力搓了搓道袍掩飾震驚,最後乾咳一聲,打破四周的寂靜。
徐醒並未多言,這時候多錯多,而且自己也沒必要解釋清楚。
“咳,這孩子,你叫什麼以後有什麼打算”青年輕聲問,正常講這話等於沒,如此年紀的孩子,能給自己有什麼安排
除了流浪便是討飯而已。
“我叫徐醒,想找個住的地方再。”徐醒着從懷裏掏出一串銅板,他的反應已經算是冷靜,而這串銅板也並未引起驚疑。
逃難的難民並不一定都是窮人,有很多甚至還是富戶,只是家園被毀,在茫茫道路上錢的用處不大,沒有糧食和安全保障,銅板只是垃圾。
當然,到了鎮裏,銅板還是硬通貨的。
青年見此眼眸倏然一亮,頓時笑着道:“我叫印豪,既然你想找住的地方,那就來我家吧。咱家裏有三個人,我師傅是個道士,眼下開着間裱糊鋪,師弟現在正在店裏忙着呢。”
“太好了”朱莉聽到這話頓時高興起來,伸手拽着印豪的袖子嬌聲道:“豪,你人真好......”
印豪臉色驟然通紅,心情大好,止不住的撓頭笑起來。
“對了,你不要收他的錢。”朱莉話風驀然一轉,看着徐醒道:“這孩子手裏就這些銅板,估計是他父母留下的,以後留着應急用吧,你家空房多,讓他留下來幫忙。這樣能多個幫手,還可以給他找碗飯喫。”
印豪猛的一愣,臉上露出難色,撓頭道:“這我得問問師傅”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朱莉居然大喜,猛的親了印豪臉頰,絲毫不避諱男女有別,作風率性大膽。
倏然間,印豪捂臉楞在當場,臉上笑容逐漸變成狂喜,竟然原地嘿嘿傻笑起來
對於給自己安排住處。自始至終徐醒都沒有出聲,因爲自己正缺個住所。
他對印豪的第一印象尚可,並不反感,只是對裱糊鋪是什麼則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