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液體，毫無徵兆的滴落在純白的被褥之上，綻放出花朵一般的顏色。
擡手輕輕擦拭，看到指尖上的血跡時，就這樣怔在原地。
她流鼻血了！
白牧川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神色慌亂地走上前，手指擡高她的下巴，“別低頭！”
說完，便匆匆回到房間，再回來時，手中多了個不大不小的醫藥箱。
此刻姜夕揚着脖子靠在牀頭，眉頭緊皺，小臉煞白。
看得出，她在難受！
“是頭痛的毛病又犯了？”
白牧川凝重着臉，邊替她止血，邊輕聲問。
姜夕微微頷首，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輕聲呢喃，“大哥，我真的好像得了查不到病狀的絕症。如果有天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照顧姜家和小舒外公。”
聞聲，白牧川薄涼的眼神淡淡睨她一眼，脣瓣抿緊。
“胡思亂想什麼，你不會死。”
這應該是大腦神經受損的緣故。
原以爲離開薄寒沉，遠離發作源，姜夕的病狀會慢慢減輕。
可是，這丫頭太喜歡薄寒沉了。
她眼底容不得沙子，逼迫自己與薄寒沉分開，其實也要了她半條命。
“小夕，忘了薄寒沉吧。”
白牧川將溫水遞給她，柔聲道。
姜夕握着水杯，溫溫熱熱的溫度讓她冷靜了一些，許久後，扯了扯泛白的嘴脣，笑道：“嗯，會忘了。”
她口上說着要忘，可臉上的表情早就將她出賣了。
果然深愛過，當初宋修遠出軌，她都沒這麼頹敗。
薄寒沉給了她離婚證，不見得真的會放了她。
“出國的事，考慮得怎麼樣？”
他要她心甘情願的離開。
姜夕抿着嘴，耷拉着腦袋，指尖漫不經意的擦拭着牀上的血漬，陷入深深地沉思中。
“小夕......”
“去吧。”
幾不可聞的兩個字，輕得連自己都差點聽不見，“離開前，我要處理一點事。”
白牧川眸色深深地盯着她，沒有多問，但也知道與姜雪兒母女有關。
“你怎麼想就怎麼做，不用問我的意見。”
姜夕擡眸，眉梢斂着一絲驚詫，可很快消失不見。
比起殺母之仇，同父異母的妹妹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那個妹妹還不是個好東西。
“好。”
姜夕淡淡應聲，查清楚姜之念死亡的真相，將趙春華繩之於法，她才能放心離開。
——
......
心驚膽戰的過了幾天。
確定薄寒沉真的放過她，也沒找過姜家和星辰的麻煩，姜夕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只是折斷時間，她頭痛的頻率在不斷增加。
懷疑之前檢查，薄寒沉瞞着她的病情，姜夕只好又偷偷跑去醫院詳細檢查了一遍。
得到的結果依然是，“姜小姐，你的腦部ct顯示沒有任何問題。不過你剛纔說......你曾經被催眠過。”
姜夕點頭，“是！”
醫生翻看着她的病例和檢查單，眉頭擰得有些可怕，低沉道：“抱歉姜小姐，催眠這種東西屬於心理學方面，非專業人士無法弄清楚。”
“我建議，你儘快找到替你做催眠的人，詢問清楚當初發生什麼，或許能解釋所有的反常。”
催眠術，無法用科學解釋，卻偏偏存在的東西。
“知道了，謝謝。”
電話，在這時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人是桑桑，姜夕眼睛彎了彎，滑開接聽鍵，“寶寶......”
她也好久沒聯繫桑桑了，不知道離開她，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夕姐......”
電話那端，桑桑聲音啞啞的，似乎還帶着哭腔。
姜夕的心當即一軟，停下腳步擔憂詢問，“桑桑，你怎麼了？”
桑桑嘻嘻鼻子，帶着哭腔道：“我好想夕姐，我想跟在夕姐身邊。”
姜夕垂着頭，眼睛裏斂着淡淡的悲傷，苦澀的扯動嘴脣，“桑桑......”
“我給薄爺提過，可薄爺說你不想看到任何薄家的人。我想要回你身邊，讓我自己來找你說......”
說到後面，桑桑幾乎是邊抽泣邊說，姜夕聽得不太清楚，可也大致知道發生什麼。
薄寒沉果然是下了決心與她劃清界限！
“可是桑桑......”
姜夕輕抿着脣，知道有些話不能告訴她。
尤其是她離開京都的事。
“夕姐，你也不要我嗎？”聽出姜夕的猶豫，桑桑握着手機，小聲哭了起來，“夕姐還說我和小舒一樣，都是你的妹妹。可你怎麼能要小舒，不要我......”
“桑桑，我沒有。”
只是她很快就要出國，到時又讓她離開，未免太殘忍。
“夕姐，你真不要我嗎？”桑桑吸吸鼻子，聲音更軟了，“薄爺現在沒有給我安排任務，很可能讓我回到基地去訓練。”
“基地？”
姜夕蹙眉，她以前聽薄寒沉提過，小舒吃了不少苦頭，從一堆男人裏摸爬滾打訓練出頭的。
現在又打算將她送回去？
“嗯。”知道姜夕心軟了，桑桑迫不及待應聲，“在M洲一個小破島上，隔絕人煙，訓練不好不僅不能喫飯，還會被打......”
“是嗎？那麼慘！”
聽見桑桑故意賣慘的話，姜夕忍不住嘴角上揚，心情愉悅。
前半句話有可信度，可後半句......怎麼聽怎麼像編的。
桑桑心虛地嚥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回答，“就是，好慘的。所以夕姐，你不要我，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姜夕脣角的笑意越發濃郁，擡眸看了眼微暖的陽光，輕聲道：“好，你過來吧。”
“啊啊啊......”
聽見女孩兒高興的尖叫聲，姜夕眉頭一皺，將手機拿離耳畔，說了地址後纔將電話掛斷。
半個小時後。
桑桑高興的出現在星辰設計的大樓。
進到辦公室，便一把將她抱住，紅着眼抱怨了好一番，纔將手中的飯盒遞上去。
“夕姐，這是李媽讓我給你帶的湯。”
是她喜歡的紅棗桂圓湯！
“替我謝謝李媽。”姜夕嚐了兩口，明明甘甜的東西，偏讓她喝出幾分苦澀。
“以後你想喫李媽做的菜，我給你帶。”
桑桑站在姜夕身旁，雙手撐着下巴，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古靈精怪的。
“夕姐......”
姜夕擡眸，淡淡地看她。
“從你離開後，薄爺就失眠了。我已經見她在書房坐了兩晚，脾氣也變得不好，家裏的人每天都膽戰心驚，盼着你回去......”
聽桑桑提起薄寒沉，姜夕皺了皺眉頭，一下一下的攪拌着桂圓，眼底情緒有些複雜。
“桑桑，我們已經離婚，別再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