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川哂笑一聲離開後,房間再次陷入靜謐之中,空氣中的溫度冷得刺骨。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打破現有的平靜。
昏睡中的姜夕醒來,痛苦掙扎,叫聲慘烈。
薄寒沉手指猛地收緊,陰沉着臉,轉身就要朝手術室走去。
“薄爺——”
紅九上前,將他攔住,無比恭敬地勸說:“白醫生說了,這是電流刺激的正常反應。現在正是手術的關鍵時刻,貿然闖進去,會害到姜小姐......”
“啊——”
又是一聲慘叫。
薄寒沉背對着監控,也能想象姜夕臉上痛苦的表情。
那麼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受得了這種痛楚。
“滾開!”
不做手術了。
她活着,他照顧。她死了,他陪她死。
“薄爺,白醫生真的是這樣說的。”桑桑也站出來,紅着眼小聲說話,“闖進去影響Soul醫生,導致手術失敗,夕姐會永遠醒不過來的。”
“是!”紅九接話,“薄爺,要不您去隔壁......”
姜小姐痛苦的慘叫,一聲聲響起,他們聽了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薄爺。
“都出去。”
薄寒沉垂下黑眸,大手無力的撐着牆壁,極致低啞的聲音響起。
“......是!”
這種時候,什麼勸說都沒用。
紅九應聲後,將盯着監控哭得泣不成聲的桑桑,也一併拉出了房間。
——
手術後面持續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裏,姜夕痛苦的聲音傳遍整層樓,桑桑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紅九一個拿刀拿槍的男人,也紅着眼,拼命忍着眼淚。
他們如此,更不敢想象將自己關在房間的薄寒沉,是如何度過的。
姜小姐是他的命啊!
手術結束,手術室的門打開。
Soul醫生推着昏睡的姜夕出來。
除了蒼白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異常。
與此同時,觀察室的房門也在此刻打開,衆人的目光下意識看了過去。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佝僂着腰,烏黑的短髮凌亂,周身籠罩着陰霾的氣息,猩紅的眼深得晦暗不明。
尤其是他的手,血肉模糊,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順着血跡往裏看去,只見原本純白完整的牆壁,被生生摳出掉了一塊,鮮紅的血沾得到處都是。
桑桑嚇得捂住嘴,連哭都忘了。
這三個小時裏,薄爺硬生生用手指,摳掉了牆壁?!
薄寒沉在衆人的注視下,默不作聲走到病牀前,輕輕觸摸姜夕蒼白的臉,聲音沙啞至極,“手術怎麼樣?”
“很成功。”Soul醫生擦掉額頭冷汗。
身家性命都被薄寒沉握在手裏,雖然中途出了點意外,可最終還是成功了。
“姜小姐身體虛弱,可能會沉睡兩天。”
薄寒沉沒作聲,緊緊握住姜夕的手,盯着她癡迷的凝視許久,最終俯下身,在她嘴角輕輕吻了一下,臉頰埋進她懷裏,眼睛泛紅。
“淼淼,別太恨我!”
不是不恨,是別太恨!
此刻正直中午,充斥着暖意的陽光投射進來,罩在男人身上卻形成了一道陰影,感覺不到絲毫的暖。
所有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相擁的兩人,畫面美得像極了一副畫。
許久之後,薄寒沉才站直身子,將姜夕抱起來,放在白牧川車上。
“她醒來不會想看到我。”
薄寒沉替脫下大衣蓋在姜夕身上,回頭看向桑桑,“好好照顧她,她醒來後如果想見我,隨時帶她來。”
“......是。”
桑桑貓似的應了一聲,不敢再多問,乖乖鑽進後座,握住姜夕的手。
刺骨的寒風,吹動男人的頭髮,幾縷滑落,遮擋住他那雙黑得純粹,卻落寞深邃的眼眸。
白牧川走上前,看了眼車裏的女孩兒,淡淡開口:“她爲了你受了不少苦,如果她醒來後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薄爺,我希望你能放過她。”
聽見白牧川的話,薄寒沉扯動蒼白的薄脣,語氣倨傲冰冷:“我跟她的事,可不是牽扯那麼簡單,輪不到外人指點。”
饒是真相曝光,心愛的女孩兒會對他恨之入骨......
可眼前的男人,依舊氣勢不減,每一絲表情都幽深鬼魅,深不可測。
彷彿......
他從不擔心真相曝光。
又或者是......
不擔心姜夕會離開他。
“外人?”白牧川坐進駕駛座,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狠狠收緊,眼底暗流滾動,“如此說來,你和小夕已經離婚,你不也是外人?”
“離了,可以再結!”
薄寒沉勾着脣角,表情平靜無波,只是眼角眉梢之間,夾雜着讓人琢磨不透的戾氣。
白牧川嘴角的笑容僵硬,怔愣片刻,才神色凝重的啓動油門。
回去的路上,白牧川發了條信息出去。
【給我查查姜夕和薄寒沉是不是真的離婚了。】
......
姜夕離開後,薄寒沉依舊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直到紅九拿着電話走上前。
“薄爺,是二少爺的電話。”
薄寒沉收回幽冷的目光,接過手機,毫無感情開口:“說!”
“老三,財團這邊似乎已經懷疑小夕夕的身份,正在派人調查,你們最好小心點。”
聞聲,薄寒沉目光一冷,指腹收緊:“知道了,還有事?”
“有。”薄寒景頓了頓,低聲問:“我聽說你綁了個心理醫生,替小夕夕做手術。老三,你想好怎麼面對她了嗎?”
怎麼面對......
薄寒沉陷入沉默。
“真相不全是她看到那樣,你當初不也是爲了......”
“二哥!”薄寒沉厲聲打斷對方的話,氣息紊亂,“我和她的事,不用別人插手。這些話,我也不希望她聽到。”
這聲“二哥”喊得咬牙切齒,威脅意味十足。
薄寒景沉默幾秒,掛斷電話。
看向窗外的藍天碧海,不羈的笑容隨風吹散......
懸在薄寒沉頭上那把刀,還是掉下來了。
只是不知道會讓他重傷......還是斃命。
——
姜夕被白牧川帶回姜家,躺下後渾身冷汗,不斷夢魘。
昏昏沉沉中,她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淼淼,快過來!”
姜夕拼命睜開眼,發現自己舉着傘,站在暴雨之下,周身溼透。
不遠處,同樣舉着傘的老人,正着急的朝她招手。
看見老人,姜夕眼睛恍惚了一下,立刻高興的朝她跑去。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