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死了......”
薄寒沉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弧度,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女孩兒嬌俏的容顏,嗓音溫潤:“能不能經常去看看我?”
聽見薄寒沉的話,姜夕的心咯噔一下,不悅將手從他掌心抽回來。
“有些事,不是一命換一命就能解決的。”
見她轉身要走,薄寒沉顧不得手上的針頭,再次抓住她的手,有氣無力開口:“淼淼,再陪陪我。一個小時......十分鐘也可以。”
蒼白的臉色,配上虛弱卑微的語氣,很難讓人想象眼前的男人,是那個冷血無情,殺伐果斷的大魔王。
姜夕輕抿着脣,剛要拒絕,薄寒沉便一口血吐了出來。
暗黑色的血液,看着就是中毒的跡象。
姜夕趕緊將醫生叫進來,確定只是正常現象,不安的情緒才漸漸平復。
“淼淼......”
薄寒沉抓着她不肯放,姜夕抿了抿嘴,只好放下包。
“叫人把牀單換了吧。”
沒記錯的話,這牀單是她在時就用的,這麼久沒換,還沾染上血。
他那麼潔癖的,也能忍受。
“不換!”
薄寒沉虛弱的靠在牀頭,因爲失了太多血,英俊的面容不見絲毫血色,令人觸目驚心。
不換?
姜夕擡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上面有你的味道。”
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姜夕手指一顫,溫水漾了一些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
她不着痕跡的拿起紙巾,替他擦拭掉,低聲道:“歇着吧!”
說完話,姜夕起身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目不轉睛望着她的男人,心臟砰砰直跳。
她走了,薄寒沉沒再叫她。
只是身影消失瞬間,眼底的溫柔盡數消散,抵着嘴脣劇烈咳嗽起來。
醫生再次衝進去,帶血的紙巾一塊又一塊的扔進垃圾桶。
“薄爺,您不能激動。”
姜夕站在死角,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眼眶酸澀,心臟劇烈刺痛。
“他剛回來時,比你現在看到的,還要嚴重。”
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姜夕轉過頭,只見顧司承站在她身後,神色凝重的望着她。
“他回來那天,直接被送進手術室搶救。整整三個小時,頂級醫生坐鎮,才勉強保住他的命和那條腿。”
“解藥研製不出來,說不定哪天......不,哪個時間就突然死了。”
“死了”這兩個字,像把利劍似的,狠狠刺在姜夕心口。
疼,疼得撕心裂肺。
“我之前就讓他告訴你真相,可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顧司承慢悠悠說道,“他說,他不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後,有人欺負你。”
姜夕垂着眼眸,安靜聽着顧司承的話,酸澀之感席捲鼻腔。
“姜小姐,說到底姜家只是你名義上的家人。若真到了捨身捨命的時刻,能爲你全身而出只有薄寒沉。”
“現在願意爲我捨命,當初又爲何要撞死奶奶,把我扔下大海?”
姜夕拼命讓自己冷靜,不被顧司承感動的話所蠱惑,可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又愛又恨,在她腦海中不斷糾纏,令她幾乎崩潰。
顧司承淡淡一笑,低聲道:“所以,問題來了。他爲什麼會這樣......或許,他從來都沒做過這些事,是你誤會了。”
誤會?
姜夕擡開眼皮,清冽的雙眸直勾勾盯着顧司承,想起他說的那句“眼見不一定爲真”,還讓她去調查沒有她的那些年,薄寒沉是怎麼過的。
沉默許久,姜夕才從脣齒間擠出幾個字,“當年的事,顧律師知道多少?”
“知道很多,至少比你知道的多!”
顧司承毫不掩飾。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要離開你,不是他撞死你和你的奶奶,知道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你,甚至......”
甚至什麼?
姜夕垂在身側的手,因爲這句話驟然收緊,神經緊繃。
生怕下一秒,顧司承會說出什麼驚人的真相。
“他壓根就不是兇手!”
薄寒沉不是兇手?
她親眼所見,薄寒沉的車撞向自己和奶奶,怎麼可能不是他!
“寒沉用兄弟情分威脅我,不準告訴你真相。可看他這副樣子,也威脅不了我什麼。”
顧司承輕笑。
“你無法想象,他爲了愛你,保住你,都做了什麼。”顧司承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他爲什麼突然要回薄家那個龍潭虎穴之地?回去之後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姜夕怔在原地,覺得腦子亂糟糟一團,水眸染上一層水霧。
“姜小姐,有些事你最好去查查,不然追悔莫及。”
一口氣說完憋了許久的話,顧司承邁開長腿離開,唯獨留下來姜夕怔怔站在原地。
薄寒沉不是殺害奶奶的兇手......
他爲什麼突然回到薄家,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薄寒沉從始至終,都是愛她的......
顧司承的話,反覆在腦海中迴盪着。
姜夕轉過頭,看向牀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捏緊手中的包,失魂落魄下樓。
客廳裏。
紅九緊張的站在姜夕面前,身體僵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姜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姜夕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一杯溫牛奶,睫毛微微上翹,露出那雙清澈卻深邃的漂亮眸子。
“紅九,你跟在薄寒沉身邊多久了?”
紅九皺了皺眉頭,恭敬回答:“薄爺回意大利後,我就跟在他身邊效力了。”
“所以你很早就是薄家的人?”
“是。”
姜夕放下杯子,目光深深盯着他的臉,低聲問:“他母親當年被趕出薄家,慘死街頭。他如果真看中薄氏的財產,一早就回去了,爲什麼非等那個時候?”
“紅九,你告訴我。當年車禍真相是什麼?薄寒沉回到薄家又爲了什麼?”
聽姜夕是問這件事,紅九怔了怔,低着頭不敢回答。
沒薄爺的允許,他怎麼敢說!
“姜小姐,這些事我不清楚。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去問薄爺。”
看見紅九心虛的反應,姜夕更差確定當年的事有蹊蹺。
紅九和桑桑都是薄寒沉的人,要撬開她們的嘴,不是那麼容易。
“你不說,我就不問了。”
姜夕淡淡抿嘴,轉身回了臥室。
薄寒沉剛纔又咳了血,醫生剛給他擦拭完。
看見去而復返的姜夕,薄寒沉被震驚到,嘴角露出愉悅的笑容,“淼淼,你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