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
姜夕坐在沙發上喫水果,微微發腫的雙腿,搭在薄寒沉的大腿上。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替她按摩。
“回薄爺,知道當年夫人事情的下人,幾乎已經被薄老的處置了。”
紅九低着頭,恭敬出聲。
當年所謂“夫人與下人有染”的事,傳開。
薄老認爲,名聲有損,便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處死了。
“一個都沒留下?”
薄寒沉指尖微微一怔,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見他狀態不對,姜夕坐直身體,輕輕握住他的手,一言未發地溫柔注視着他。
薄寒沉擡眸,剛好對上女人安撫性的笑容,的自覺彎了彎嘴角。
“剩一個。”紅九想了想,猛然擡眸,“聽說那位是陪着夫人一起嫁過來的老人,當時年事已高。夫人離開時,拼死保下了她。”
“後老,那位老人被送出了古堡,至於身在何處,誰也不知道。”
二十多年了,或許已經過世。
除此之外,古堡裏除了薄老和應霜白,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薄爺,要不......”
紅九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試探,“去問問應霜白夫人,她或許知道發生了什麼。”
薄寒沉陰沉着臉,沒說話。
提到應霜白時,臉上的寒霜更是冷得瘮人。
姜夕瞥他一眼,的心裏早有了答案。
應霜白身爲應霜尋夫人的親妹妹,卻與自己的姐夫私下苟且......
當年她不僅沒有站出來,爲自己的姐姐出頭,還在姐姐遍體鱗傷離開後,毅然決然地嫁給了薄梟。
她就算知道應霜尋夫人是冤枉的,爲了今日的地位和權勢,也不會說真話。
更何況——
薄寒沉討厭她,不會願意和她直接對話。
“繼續去找那位老太太。”
薄寒沉低聲吩咐。
“是,薄爺。
紅九彎了彎腰,轉身離開。
房間裏忽然安靜下來。
見薄寒沉陰沉着臉,心情沉悶的模樣,姜夕推開他替自己按摩的手,往他身邊挪了挪,輕輕挪進他懷裏,臉頰貼着男人溫暖的胸膛,輕聲細語道:“當年的事,過去那麼長時間。查起來確實很困難,彆着急。”
薄寒沉順勢將下顎,搭在姜夕肩頭,呼吸有些沉重。
“淼淼......”
“嗯?”
姜夕輕聲應着。
“你想知道,我媽離開薄家後,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姜夕身體微微僵住。
她知道的他們母子過得很辛苦,也知道他母親在他十來歲時,便離開了人世。
可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怕觸及到傷心事,姜夕從來沒問過。
姜夕沒說話,安靜的聽着。
“當年,我母親是一無所有離開薄家的。應家因爲她辱沒家門,害怕老頭子報復,將她拒之門外。”
“在尋找住所的路上,還遭到薄老的人追殺。爲了保住我,她毅然決然離開了F國,去到了華國。”
“從小嬌生慣養的她,沒喫過多少苦。卻爲了我,一天打四份工,經常忙到晚上回家,連飯都沒顧得上喫,倒頭就睡。”
“我有記憶以來,她就在生病,可卻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八歲那邊,爲了我能上更好的小學。她退掉以前的房子,帶我搬到一個更家艱苦的地方,省錢。”
“卻在一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遭人搶劫。”
聽到這裏,姜夕的心狠狠一顫,不由得將懷裏的男人抱得更緊了些。
“錢被奪走了嗎?”
“嗯。”薄寒沉冷笑一聲,“那是我們全部的家當,是我媽省喫儉用存下來的。最後,她臥病在牀,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死的時候,才三十一歲。
他還記得,自己站在她病牀前,看見她瘦骨嶙峋的模樣。
還記得臨死前,那雙皮包骨的手,緊緊拽着他說的話。
他說:“阿沉,是媽媽的錯。媽媽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卻沒有給你很好的生活。”
“以後的日子,你要自己去奮鬥。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命,是她用一生換來的。
當面薄老妥協,在無法確定孩子是否是他的時候,答應只要她打掉孩子,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可她沒有。
她知道,她的孩子,是自己和丈夫最恩愛時期懷上的。
她也知道,薄梟自始至終從沒愛過自己。
替身。
只是因爲她這張臉,成爲了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所以她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薄家。
“淼淼,如果後面沒有遇見你和奶奶,或許我......”
“薄寒沉,別說了。”
姜夕捂住薄寒沉的嘴,不准他再說下去。
盯着男人猩紅的雙模,蒼白的臉色,姜夕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沒想到,應霜尋夫人死得如此悽慘。
“以後,你有我,我陪着你。”
姜夕輕聲安慰着和,抓起他的手,防在自己肚子上,溫聲細語道:“不僅有我,還有我們的寶寶。”
“你不再是一個人,不會孤單。”
聞聲,薄寒沉靜靜地盯着姜夕看了許久,忽然捧着她的臉,薄脣覆蓋下去。
只是四片脣瓣緊緊相貼,不帶絲毫古欠望的吻,卻莫名的感動和溫馨。
“淼淼......”
“嗯?”
“淼淼......”
“我在。”
姜夕摟住他的脖子,柔聲應着,“薄寒沉,我一直會陪在你身邊。生老病死,富國貧窮,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們已經錯過上一世,這一世,不想再和浪費了。
“淼淼,我愛你。”
薄寒沉十指收緊,在女孩兒耳畔嘶磨呢喃,嗓音是沙啞又惑人,“只愛你。”
哪怕孩子出生,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
翌日,清晨。
薄寒沉醒來時,身邊意外沒有姜夕的身影。
環視一圈,房間裏也空蕩蕩的。
“淼淼......”
薄寒沉身披上睡袍,呼喚兩聲,沒聽見任何迴應,只好起身朝樓下走去。
剛走到扶梯前時,忽然聽見廚房裏傳來交談的聲音。
“沒關係,我自己會小心。”
姜夕溫聲道。
一旁的幾個女傭都快嚇哭了,瑟瑟發抖。
“三少奶奶,讓三少爺知道我們讓您進廚房,他會生氣的。”
“不會的,放心吧。”
姜夕穿着一身舒適的孕婦裝,繫着圍裙,正握着刀切菜。
鍋裏,熱氣騰騰的湯散發出濃濃的香味。
她在煮麪!
自從來到古堡,他就沒好好喫過東西。
現在突然聞到這熟悉的香味,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一般,溫暖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