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念走了,大哥怎麼樣?”
姜夕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
“聽說把自己關在房間,沒派人出去找,誰也不見。”薄寒沉掛斷電話,靠在牀頭,指腹溫柔觸碰女孩兒柔順的長髮,微沉着臉。
“這些年,薄寒念有很多機會離開。她不走,可能就是等這一天。”
把薄家攪得天翻地覆,爲她心愛之人報仇。
姜夕的臉頰輕輕靠在薄寒沉懷裏,眉頭緊鎖,“看得出來,大哥是真的愛她。”
“不然,當初也不會爲了救她男朋友,差點徹底癱瘓。”
這些事,薄寒念肯定不知道。
薄寒沉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安靜的摟着姜夕,時不時觸碰她的肚子。
“她們的事你不要管,最近幾天好好休息。”
昨天去產檢,確定剖腹產的時間,就在一週後。
只要想到,她會躺在手術檯上,任由一堆冰冷的器材隨意剝離,薄寒沉便覺得渾身難受。
恨不得生孩子的是他,躺在手術檯上的也是他。
“沒關係。”
知道他擔心什麼,姜夕溫柔笑笑,主動握住男人的手,輕聲細語道:“每個女人生孩子,都要經歷這麼一遭。”
之前的產檢沒有任何問題,她相信,手術檯上,也不會出事。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別人沒資格和你比。”
男人沉悶的聲音傳至耳膜,姜夕忍不住勾了勾脣。
“我陪你進去——”
“不要。”姜夕被嚇到,當即拒絕。
順產還好些,可剖腹產......
她可不想讓薄寒沉看到,她被開膛破肚的樣子。
“不會有事的,你就在外面等着。寶寶出來,我想讓第一個抱她們的人,是爸爸。”
聽見姜夕的話,薄寒沉心都軟了。
期待,卻也害怕。
——
生產前兩天。
薄寒沉陪在姜夕在公園裏散步,忽然看見不遠處走來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薄寒念!
她離開薄家,大概一週時間。
這一週裏,薄寒庭過得十分不好,財團上下亂作一團。
若不是薄寒沉派了紅九過去,又網上辦公,只怕早就動盪不安了。
她似乎......是特地來找她的!
“三哥,姜小姐。”
姜夕出神時,薄寒念已經走到她身邊,目光溫柔地注視着。
上次相見,不過月餘時間。
可短短几十天,薄寒念卻變了不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氣色看起來極差。
沒想到她會出現,姜夕怔在原地,不解地盯着她。
薄寒沉則是冷冰冰的盯着她,那模樣,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她不該爲了報復薄老和薄家,差點賠上淼淼和孩子三條命。
“你還敢來這裏?!”薄寒沉冷冰冰出聲,“看在你是大哥的人,立刻給我滾!”
“是我唐突了,抱歉。”
薄寒念沒有走,十分愧疚地垂下眸,朝姜夕鞠了個躬,“姜小姐,對不起。”
“早就想親自向你道歉了,但是......”薄寒念苦澀地笑了笑,“一直沒臉來見你。”
這次來見她,大概也是兩人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姜夕抿着粉脣,不知作何態度。
薄寒念差點害死她和孩子,按理說,她應該十分怨恨她纔是。
可從薄寒沉口中,知道她這些年在薄家的遭遇,知道她心愛之人是如何死於非命的,她竟然怨恨不起來,只覺得她可憐。
如果薄寒沉被折磨而死,自己被逼着嫁給不愛的男人,說不定比薄寒念更瘋魔。
“你離開薄家後,大哥很不好。”
薄寒念輕抿着脣,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她知道薄寒庭愛她,也捨不得讓她走。
可哪怕是這樣,他還是強忍着,沒來找她。
他答應給她的自由,做到了。
“我跟他,已經結束了。”薄寒念握緊雙手,臉色白得像紙,“姜小姐,請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告訴他,我來找過你。也別告訴他......我的下落。”
“還有,麻煩替我向二哥死說聲抱歉。那些事,我必須做。至於懲罰......”
無論是懲罰,還是報應。
她都守着!
說完話,薄寒念抿了抿嘴,撐着虛弱的身體,步履蹣跚地離開了公園。
望着她的背影,姜夕怔在原地,許久沒緩過神。
“薄寒沉,你覺得薄寒念她愛過大哥嗎?”
薄寒沉眼眸一眯,薄脣輕啓,“或者愛,或許不愛。”
大哥如果想找她,興許早就行動了。
薄寒念如果想回去,也也就回去了。
或許,她們對彼此都有情,可世俗擺在眼前。
這輩子,終究是不可能了。
——
F國時間,凌晨十二點。
一則新聞,衝上頭條。
【身份不明的女孩兒,墜海身亡......】
姜夕看到新聞時,正昏昏欲睡,無聊掃了一眼照片中的人,頓時睜大雙眸。
薄......薄寒念!
“砰——”
手機從掌心滑落,姜夕渾身血液倏然凝固,臉色變得蒼白僵硬。
落水身亡的人是,薄寒念!
薄寒沉瞥了眼手機,劍眉微微一擰,立刻拿起電話,讓人去調查事情的經過。
幾分鐘後,得出調查結果。
排除他殺,要麼是意外溺水,要麼是自殺。
姜夕腦子裏嗡嗡作響,壓根無法反應過來,白天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道歉的人,竟然死了。
仔細一想,她對自己的話,表面像是道歉,實際像在交代後事。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告訴薄寒庭自己的下落。
“嗯,現在過去。”
薄寒沉掛斷電話,掀開被子,垂眸看向姜夕,“你在家等我,我去趟殯儀館。”
“我跟你一起去。”
姜夕跟着起身,抓起外套,走到男人身邊。
“淼淼......”看着她的肚子,薄寒沉眉頭一皺。
那是屍體,她現在看不得。
“我就在外面等你。”姜夕臉色白白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讓我代表大哥,送她最後一程吧。”
這件事,她不希望讓大哥知道。
薄寒沉想了想,最終還是帶着她一起去了警局。
深夜的街道,燈火通明。
薄薄的霧氣,帶着刺骨的寒意,撲打在臉上。
從車裏下來,往殯儀館走的過程中,姜夕身體劇烈發抖。
“消息都封住了嗎?”薄寒沉瞥向身旁的手下,冷聲問道。
“是,薄爺。”
大少奶奶去世的消息,不會傳到意大利,大少爺不會知道。
姜夕閉了閉眼,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在殯儀館的盡頭,站着幾個說話的警察,沒猜錯的話,薄寒念應該躺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