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能感受到放在脖子上的手指異常有力。這個叫劉草的,真不知道她爹是怎麼把人養大的,竟然如此好鬥。他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我帶了二十個人,已經藏在院子裏。你敢一下,你們一家都要陪葬。”“太子有意思,明明您的命在我手裏。不如您試一試,小女子的力氣如何,能不能貫穿心臟,能不能扼斷您的喉骨”劉氏被自家閨女的舉動嚇得直接眼翻白暈了過去。阿苗趕緊扶住人,心驚膽戰地看着那些從暗處走出來的護衛。那些人或持刀或握劍,殺氣凜凜讓人望而生畏。再看師父和小妹妹,竟然都是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阿苗心中大爲震驚,扶着劉氏緩緩躺下,她蹲在地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把脈,發現劉氏沒有大事,才鬆了口氣。忽地,她面色微變,這脈象分明是阿苗猛地站起來,神色慌亂地看向諾爹。“師父”阿苗一聲喊,讓護衛們都圍了過來。她心臟狂跳,既欣喜又擔憂,咬牙扯謊道,“師母昏死過去了,需要人蔘鹿茸”諾爹聽了心裏一個咯噔。他很清楚,這個徒弟開方子從來不開那些既貴又沒多大用處的東西。“要人蔘幹什麼當歸不香嗎”徒弟的話,猶在耳畔。諾爹以爲劉氏出了什麼問題,還算鎮定的心,頓時亂了。白青將這些收入眼底,心中暗道不好。她將剪刀往前送了些,鋒利尖銳刺破布料,死死抵在趙原肋骨之間。她握剪刀的手勢是向上的,爲了扼住趙原脖子,踮着腳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這讓陳義有些慌。這小丫頭選的位置,可動不得。能不能讓他們這些做手下的省點心“太子殿下,您的命貴還是我們一家的命貴,您心裏應該知道。開城門,讓他們走。”明明是十來歲的小姑娘,說出的話偏偏帶着股難掩的戾氣。曾經少年過的趙原很清楚,這不是少年人的乖戾,並非虛張聲勢。喉頭的手指壓在喉管上,讓他呼吸有些困難。背後的鋒利,讓他有種背靠死亡的感覺。趙原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看着神色已經幾變的劉青山,擡手讓陳義收起匕首,讓人放了。護衛們見狀,連忙走出幾人將劉青山綁了。“劉草你要知道,挾持太子可是大罪”陳義有些心慌,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太對。“你,陳義,去開西城門。”白青的聲音毫無波動,讓聽者不由在這夜間有些發寒。趙原閉眼,揮手讓陳義照做。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這讓他渾身汗毛豎立。明明是個小丫頭,偏偏讓他感受到了那次的邊疆,沙場歸來的將領捏着他脖子怒吼時的恐懼。不,比那次的恐懼更加多。多到讓人戰慄,讓人顫抖。“阿苗姐,你去叫我哥。讓他把板車拉過來,先把我娘放在車上。”白青聲音淡淡,讓本來有些慌亂的阿苗瞬間有了主心骨,爬起來奔到前院。劉林讀書從來心無旁騖絲毫不知道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聽到消息,連忙抓起插門的棍子衝去後院。“虎子,車,把娘放上去。”妹妹命令式的話語,讓劉林一愣,習慣性地照做。等將劉氏放在鋪了一層被褥的板車上,劉林才反應過來,抓起棍子要衝過去。這些人,闖入他家,竟然還要動刀兵,實在可惡。“虎子收拾東西,阿苗勞煩你去廚房拿東西,被褥衣服備好。”白青依舊捏着趙原的命門,警惕周圍隨時可能發難的護衛們。“半個時辰後,讓我爹他們出城。太子覺得如何”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趙原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他能感覺到,見到已經刺破皮膚,尖銳的疼痛,一路衝入大腦,讓他渾身戰慄。這真的是劉青山的女兒嗎爲什麼,如同惡鬼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劉林準備好了驢車,這次不用驢,用了家裏的馬。兩匹馬都是軍馬,速度遠超慢悠悠的驢子。陳義匆匆趕回來,在不遠處站定,彙報已經打點好。阿苗倚在車邊,看着白青,眼眶裏溢滿了淚水。“爹你騎驢,虎子駕車帶着阿苗。”“太子殿下,麻煩您走一趟了,出城三十里,便放您回來。若是一路上有半點風吹草動,小女子手裏的剪子可是新磨的。”踹了自己常用的那匹馬一腳,可憐的軍中劣馬輕車熟路地跪下。趙原心中詫異,這馬未免有點太乖巧了。挾持着人上馬,白青沒抓繮繩,直接將趙原按到馬背上,鋒利剪刀依舊抵着後心。“有勞太子了。爹,咱們走吧。”劣馬踢踏腳步,平緩地往外走。劉青山眼皮微跳,熟知太子秉性的他,很清楚這次恐怕逃不過去。讓他意外的是自家閨女竟如此鎮定,不愧是他劉青山的閨女。下輩子一定要好好教導。白青不知道他已經想到了這種程度,她斷後,一邊緊跟家人,一邊挾持太子的同時,隨時注意着那些護衛的動向。“不許跟否則一起陪葬”繞過路上絆馬索,白青小心翼翼帶着人走。出城的路在沉沉夜色裏顯得格外漫長,反派系統異常沉默,它不敢說話讓宿主分神,主動監控起那些被要求不讓跟隨的護衛們。出了城,已經是子夜時分。月亮已經隱遁,夜黑沉沉的,遠處近處都是一片漆黑,白青努力聽着周圍有無異動,神經高度緊繃。趙原的心情在沉寂的夜裏總算平穩了些,他竭力無視心中恐懼,開口道:“到了三十里,你會殺我嗎”“不殺。”“你殺我,夷三族。不殺我,你家裏人或許還能活。”趙原想要給自己多加籌碼,這小丫頭實在是詭異,無論馬背上如何顛簸,剪刀始終一副要貫穿心臟又沒有貫穿的姿態,讓他不敢有半點放鬆。“我家死一個,就用你家裏的陪葬。”白青眯眼看着天邊僅存的一顆星子,她找回了曾經的狀態。只是以前單打獨鬥,現在有要保護的人。“我有個優點,記仇。只要我沒死,仇一定會報。你手下人動他們一個,以後你就別想睡好覺。”趙原覺得這丫頭虛張聲勢,“宮門深深都是侍衛,你如何殺”“總會有機會的,烏龜總是躲在殼子裏不出來,就用火燒。燒不死,就砸死。”好傢伙,這是說自己是個縮頭烏龜趙原覺得劉青山的閨女有趣極了,如果不是被挾持,他一定會叫人綁了她,沒事做個逗趣的玩意兒。“你要知道,你們一家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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