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負大明不負卿 >第1430章 李成梁坦誠交代 曾朝節激動落淚
    朱翊鏐終於抵達遼陽。

    從廣寧到遼陽的途中,朱翊鏐與戚繼光、李成梁幾乎只交流了一個問題。

    就是遼東的軍士。

    準確地說,是遼東在籍軍士與可用軍士到底有多少。

    朱翊鏐知道兩者有差距,戚繼光與李成梁也心知肚明。

    其實,這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因爲涉及到“喫空餉”。

    大明軍官沒喫空餉的並不多見。

    全國各地衛所或多或少都存在這現象,李成梁甚至有過殺降冒功之事。

    只是礙於他在遼東定海神針般的作用,加上與張居正的密切關係,而沒有追究他以及他幾個兒子的責任。

    雖然是敏感的話題,好在戚繼光與李成梁都明白朱翊鏐的苦心,也知道朱翊鏐即位以來一直致力于軍事改革,所以還是坦誠地交流了一番。

    畢竟朱翊鏐都來遼東親口問及,這時候再隱瞞豈不等於欺君?

    並且爲了打消戚繼光與李成梁的疑慮,朱翊鏐論及這問題之前就擺明自己的立場:對過往概不追究。

    戚繼光與李成梁都是聰明人,並不是只會領兵打仗的一介莽夫。他們自然明白朱翊鏐說這話的用意。

    既然皇上都來到遼東,肯定要了解當地實情,撒謊肯定不敢。

    李成梁作了如實彙報。

    多年來遼東在籍軍士都是八萬,但可用的軍士維持在六萬五千左右。

    這就意味着遼東在喫“一萬五千”兵士的空餉。但朱翊鏐清楚,這對於連年有戰的遼東來說並不多。

    因爲從前朝廷的軍餉很少有正常供給的時候,經常拖欠、不足額。

    李成梁也是這麼解釋的,遼東將士很苦,用這個一萬五千兵士的空餉,來彌補朝廷的拖欠與不足額。

    而且李成梁還坦誠提到一個客觀事實,在遼東可用的六萬五千軍士中,自他擔任遼東總兵官以來,常年有將近五千士兵是他自己招募蓄養的。

    簡言之就是不在朝廷編制之內,需要他自己掏錢供養維繫。

    李成梁能夠主動提及此情,朱翊鏐頗感欣慰。畢竟私自蓄養兵士,要是追究起來很嚴重。

    但對李成梁這些事兒,朱翊鏐早已經瞭解清楚了。

    不僅知道李成梁養着屬於名義上只他自己的兵士,還知道李成梁經常自掏腰包鼓勵將士,同時該與遼東豪商巨賈有着密切的聯繫……

    總而言之,李成梁無異於遼東的“土皇帝”,在遼東他說了算。

    這情形,自李成梁得到張居正的重用後就一直這樣,從未變過。

    當然有利有弊。

    有利的是,李成梁在遼東勢力滲透至深,讓他擁有足夠的領導力,否則也起不到定海神針的作用。

    弊端就是,因爲一個人說了算,導致他後來越來越嬌縱、奢靡,一旦他退位,遼東問題立馬兒凸顯。

    李成梁有他獨特的治軍方略,不可複製,與戚繼光大爲不同。

    這就是爲什麼後來支持李成梁的張居正、申時行、許國、王錫爵等閣臣全部落幕後,李成梁自然而然被人攻擊彈劾退位,結果換了八任遼東總兵官都治理控制不好遼東的緣故。

    當然,治理控制不好遼東,與努爾哈赤的崛起也有關係。

    但不可否認的是,隨着李成梁後來的退去,遼東問題日益凸顯,已經沒人能夠很好地治理遼東了。

    而努爾哈赤領導的女真卻在不斷地變強,此消彼長,最後讓努爾哈赤如願以償成爲大明的掘墓人。

    作爲後來人朱翊鏐,他很清楚,李成梁式的英雄人物不可複製,遼東有李成梁,可守;但沒有李成梁,就完了。

    將遼東的安全,壓在李成梁一個人身上,這當然很危險。

    軍隊只是其中一個重要的方面,其它方面也存在着隱患。

    李成梁能夠坦誠交代,一是感覺這時候不能欺君,二是感覺自己在遼東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即便告知朱翊鏐真相,也不怕被人頂了他總兵官的位置。

    這是李成梁的底氣所在。

    朱翊鏐也明顯感覺到了。眼下的遼東確實離不開李成梁。

    對遼東的改革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首先要解決邊患。

    ……

    抵達遼陽時,李如松與曾朝節等人開城門迎接聖駕。

    曾朝節見到朱翊鏐,竟激動得淚如雨下。想當初朱翊鏐還是潞王時,就派他來遼東調查研究。

    後來回京過一次,再後來與努爾哈赤、張懋修二度來到遼東。

    曾朝節是萬曆五年(公元1577年)的進士,算得是一個大器晚成的人,中進士時已經四十多歲了。

    此時他已是五十歲的人。他自己當然不知道將來仕途如何,在遼東還要待多久,但朱翊鏐清楚。

    此刻見了朱翊鏐如此激動,一來是感嘆於得到朱翊鏐的青睞而感激,畢竟朱翊鏐還是潞王的時候就在重用他。

    二來是對朱翊鏐吩咐的任務,感覺此時已經有了很深的認識,急切盼着能與朱翊鏐進行一場面對面的交流。

    他還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回京,卻不料朱翊鏐御駕親臨遼東。

    儘管淚如雨下,可曾朝節望着朱翊鏐,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爲什麼見朕要哭?心裏有委屈?”朱翊鏐好奇地問道。

    旁人也很好奇,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哭得像個孩子?

    “讓陛下見笑了,臣是激動。”曾朝節抹了一把淚水回道。

    “有委屈嗎?”朱翊鏐不禁又問一遍。

    “沒有。”曾朝節篤定地回道。

    “那是不是有許多話要對朕說?”朱翊鏐已經猜到了。

    “是。”曾朝節連連點頭。

    “師祖,還是先說師父的事兒吧?”朱八戒早已經等不及了。

    朱翊鏐臉色微微一沉,順勢投遞過去一個不友好的眼神以示警告。

    朱八戒嚇得立即閉嘴,不明白師祖爲什麼不像他一樣心急如焚。

    剛到廣寧時,朱翊鏐還是關心努爾哈赤的境況,所以一到便問。

    可從李成梁那兒得知,努爾哈赤堅強地挺了過來,這一路上也不見彙報努爾哈赤失守的消息,故朱翊鏐這會兒不着急,努爾哈赤肯定還能挺。

    至少佛阿拉城沒有遭遇變故,不然李如松應該會第一時間稟報。

    而朱八戒只是乾着急,腦子本就轉得不夠快,哪想到這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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