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負大明不負卿 >第256章 白雲觀祈福
    ;

    就在李偉拜訪的當天下午,陽康稟道:“潞王爺,明兒一早馮公公要去白雲觀祈福,問您需不需要喬裝改扮也一道過去”

    朱翊鏐愣了一下,問:“白雲觀祈福伴伴要爲誰祈福”

    “爲張先生,同時也爲他自己。”

    “伴伴他怎麼了”

    “馮公公說他最近這兩天渾身沒勁兒,感覺骨頭散架了一般,所以想去白雲觀祭奠祈福。”

    “具體什麼原因”朱翊鏐又問。

    “不太清楚。”

    朱翊鏐想了想:“那好吧,明兒早你隨我一道去。”

    第二天一大早,朱翊鏐便帶着陽康先去了白雲觀。

    去時倒是喬裝改扮過,只是沒有與馮保一道。

    北京的白雲觀,陽康知道,朱翊鏐也清楚,那是中國道教全真三大祖庭之一,由於長春真人丘處機埋骨於此,所以聲名顯赫。

    京城四郊,名勝甚多,不可枚舉。單說畿南,就有三大名勝:遠郊有滄州獅子景州塔,和真定府裏大菩薩,近郊第一大名勝便是西便門外二里許的白雲觀。

    白雲觀在道教裏頭素有“仙都”之稱,這座道觀始建於唐代,原名叫作天長觀,用來祀奉道教祖師爺老子。

    此後屢毀屢建,屢建屢毀,名氣並不大。真正聞名遐邇的是在著名道人丘處機來此掌院之後。

    丘處機是道教龍門派創始人,被成吉思汗奉爲“神仙”,所以在元朝名氣極大,白雲觀由此聞名。

    待丘處機死後,埋骨於此,以致每逢他的生辰正月十九日,京師庶民都會攜着香紙爆竹、三牲酒漿趕來白雲觀祭祀。

    久而久之,相沿成習,正月十九也就成了京師人必過的燕九節。

    每逢燕九節,白雲觀山門之外廣場四周,各色帳篷帷屋都搭建起來,連綿好幾里長。

    全國各地的全真道人都趕來這裏,或祭祀,或齋醮,或煉丹藥、或賣符篆,整日磬鉢起伏,道曲盈耳。

    人一多,京城的紅男綠女也紛至沓來,在此打情罵俏嬉鬧玩耍,由此又引來了數以百計的小商小販,賣糖葫蘆的,賣蒸糕的,打酒賣茶,從綢布衣服到古董字畫,應有盡有,種類齊全塞滿了道兒。

    那熱鬧勁兒不消多說。

    等到永樂皇帝遷都北京之後,這燕九節又添了一項內容,即宮裏的太監們每到這一天,也必定要趕到白雲觀去祭奠一番。

    只因也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位沒根兒的大璫考證出來,說丘處機出家之初的生日那一天,爲絕塵心竟然自閹了。

    因此,太監們都把丘處機認作太監們“閹幫”的幫主,不但每年燕九節祭奠如儀一絲兒馬虎不得,平常只要遇到什麼事兒就來。

    朱翊鏐帶着陽康來到白雲觀,裏頭的道人也不認得他們。

    本想先進去參觀一番,結果被道人攔下不讓進。

    理由很簡單,白雲觀已得東廠指示,今日馮公公要來祭奠,所以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陽康氣憤不過想要發火,被朱翊鏐使眼色阻止了。不知者不罪,喬裝改扮而來,不就是不方便亮明潞王的身份嗎況且馮保知道他倆來,肯定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

    須臾功夫,只聽一聲高亢的吆喝,穿過早晨的微曦,從廣袤鄉野間的大道上傳到白雲觀門前廣場。

    “馮公公到”

    頓時引起一片騷動。

    朱翊鏐連忙又帶着陽康返回廣場,只見這裏黑壓壓地落了一大片各色轎子,原來是提前到來的一批朱衣太監。聽得吆喝聲,他們慌忙伸長脖梗兒朝大路上瞻忘。

    馮保在幾個主子面前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兒,可在別的地方真個是威風八面,搞得像皇帝出行一樣。

    只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二十餘騎武弁瞬間馳進廣場,他們都是頭戴圓帽腳蹬白靴,身穿圓領十二顆鈕釦直裰,一看打扮就知道是東廠的番役。

    領頭的掌貼刑雖然身着武官命服,但比起宮裏頭的大璫,身份還是矮了一大截。

    但他自恃是東廠的官員,又是馮保的前導官,倒是也不把大璫們放在眼裏。只是衝各位點了點頭,然後便吩咐手下道:“廣場上人多,你們看緊了。”

    他肯定不知道朱翊鏐已來,所以並未在人羣中搜索朱翊鏐的身影,只是侍立廣場前等候。

    一長列氣勢森嚴的儀仗已經進了廣場,一乘八人擡的大轎徐徐而來。廣場上登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轎子。

    馮保自當上司禮監的太監之後,尤其是當上司禮監掌印這十年,白雲觀幾近成了他的“家廟”。一年一度的燕九節,他必定親自來祭奠丘處機,日常碰到什麼疑難事,也總要跑到白雲觀求籤問卜。

    白雲觀的東路建築鬥姥閣與西路呂祖殿兩處,都備有籤筒供遊人抽籤之用,但馮保從不到那兩處。白雲觀住持太一道人專門在中路老君堂後的丘祖堂備有籤筒,只爲馮保一人而備,除了他,斷沒有第二人能夠來到這裏卜問玄機天命。

    馮保雖然起得早,可到了白雲觀山門前,卻也過了辰時。

    除了宮裏的大璫太監和東廠的番役外,山門前還侍立着兩排道人。

    朱翊鏐和陽康毫無存在感地站在角落裏,這時候目光都在馮保那乘轎子上,也沒人關注他倆。

    聞訊在櫺星門下站着等候的住持太一道人不等馮保大轎停穩,便連忙帶着四名道人迎了上去,打了一個稽首,滿臉堆笑地道:“歡迎老公公大駕光臨”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內侍有到轎前掀起轎簾,只聽一聲輕輕的但頗顯威嚴的咳嗽,馮保躬身出了轎門。

    今日的出行,馮保在穿戴上極爲講究,看得出來用了一番心思,他並沒有穿官服,而是罩了一件上等湖絲製作的絲綿道袍,腳蹬一雙羊羔皮做的短靴,靴上的圓泡釘金光閃閃不像是黃銅十有八九是純金製作。

    這身打扮雖無官氣,卻顯得雍容華貴。一來是尊重白雲觀,二來穿道袍也是入鄉隨俗之意。

    馮保雖然貴不可言,但他並不像先頭那名掌貼刑目中無人,也不像住持太一道人那樣目光只聚焦一處。

    他下轎後緩緩掃視了一圈兒。朱翊鏐感覺馮保已經發現了他,只是馮保並未刻意停留。

    畢竟這時候人多雜亂,司禮監掌印與在京王爺私會白雲觀還是相當忌諱的事兒。

    馮保雖然最近心情都不算好,但見了眼前樓殿巍峨的仙家氣象,吸一口氣兒也是感覺甜絲絲的,不由得精神一振,隨着太一道人向山門走去。

    只是,他一邊走一邊衝太一道人招手,顯然有悄悄話要說。

    太一道人與馮保是多年的好朋友,也不避諱,立馬兒恭順地湊到馮保耳邊。

    馮保小聲吩咐道:“一會兒派人把西南角上的兩名少年請到老君堂後的丘祖堂來。”

    太一道人一愣,不明所以地道:“馮老公公,哪個西南角”

    “就是此時此刻白雲觀門前廣場的西南角。”

    太一道人正要扭頭,只聽馮保警醒地道:“不要刻意去看。”

    太一道人只好忍住作罷,又小聲說道:“可丘祖堂,只爲馮老公公一人所設啊”

    馮保道:“他不一樣。”

    。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