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負大明不負卿 >第483章 收禮也是有原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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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的言官已經成爲黨同伐異的政治工具,所以當朱翊鏐聽張靜修罵言官瞎了眼時,非但沒有反駁,還添油加醋不客氣地道:“那些言官何止瞎了眼他們還沒腦子呢。”

    “當然,也不是所有言官都這樣。”朱翊鏐接着又補充一句,畢竟還有以身作則的好言官。比如此時還穿着破襠褲只有十歲虛歲十一歲的楊漣。

    被朱翊鏐一煽風點火,張靜修更是氣憤了,張嘴罵道:

    “孃的,竟然彈劾我家寶藏逾天府還以爲我爹擔任首輔期間貪污受賄了多少金銀珠寶呢。老大,你平心而論,我家算富裕嗎”

    朱翊鏐微微一笑,如實回道:“還是比普通人家富裕的,只是寶藏逾天府太誇大其詞了。”

    朱翊鏐當然知道張家並不富裕,因爲萬曆皇帝抄家時,只抄出了二十萬兩銀子,而且是張家整個家族,包括張居正的弟弟家。

    這與同爲首輔的嚴嵩相比,太小巫見大巫了。據天水冰山錄記載,嚴嵩抄家時,總查出了黃金一萬多兩,白銀兩百多萬兩,以及幾千件金銀珠寶首飾之類的。

    與同時期的馮保相比,張居正這點家產也不算什麼。

    要知道抄家時除了張居正弟弟,他六個兒子有五個已經成家立業了,而且都有官職在身。

    如果與之前的大太監劉瑾抄家時的財富相比,那更是不值一提。據載,劉瑾抄家時搜出的黃金二百五十萬兩、白銀五千萬兩。

    即便是張居正他一個人,在明朝做那麼大的官兒,去世時就二十萬兩銀的家產根本不算啥。

    明朝官員薪俸的確不高,但普遍較富也是不可爭議的事實。

    張靜修當然清楚他自己家有沒有錢有多少家底,父親這樣被御史攻訐,他的憤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承認,我爹在生活上好像,確實算不上節儉,也知道外頭有人說我爹生活豪奢,但我認爲那是我爹該享受的生活,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難道不應該喫好喝好一點嗎”

    朱翊鏐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張居正的治世理念。

    張居正曾明確說過:做人與做官不同,做人講操守氣節,做官首先是如何報效朝廷,造福於民。野有餓莩,你縱然餐餐喝菜湯,也算不得一個好官;如果你頓頓珍饈滿席,民間豐衣足食,笙歌不絕於耳,那你依然是一個萬民擁戴的青天大老爺。

    這便是張居正的理念,也是他爲何重循吏遠清流的原因。

    這理念同樣被李太后所認同,所以像張居正一樣,反對重用海瑞、邱橓那樣的官員。類似的話,李太后在萬曆皇帝面前也說過。

    所以張居正本人在生活上的確不算節儉,好喫好喝,外頭還有女人。

    張靜修這樣說,肯定心知肚明。他接着又說道:“可是,要說我家寶藏逾天府,那真是瞎了眼,正如老大所言,簡直沒長腦子。”

    “我爹生前收不收禮呢據我所知也收,比如收過戚大帥、馮公公的禮,但我爹收禮有個原則。要不是爲了羈縻人心,要不是爲了有效處理政務。倘若爲找門路升官發財,那樣送的禮我爹一概拒之門外。若我爹對下頭官員送禮來之不拒,那我家可不寶藏逾天府可事實我爹很嚴格的一個人,不是隨便一個人送禮他都收的。”

    “我當然知道。”朱翊鏐微微頷首。

    “而且據我所知,凡是我爹收了誰的禮,一般都要回禮的。像戚大帥、馮公公,可以說都是我爹的至交好友,他們給我爹送禮,我爹也給他們送禮。禮尚往來,我家沒佔什麼便宜,哪來的寶藏逾天府一說”

    張靜修越說越氣憤,恨不得將彈劾他爹的道御史大卸十八塊兒。

    “我知道。”朱翊鏐依然點點頭,不過這回他笑了笑,“你爲什麼要與我說這些呢說了又有什麼用此時此刻我也不能爲你爹申冤辯護啊。”

    “我也沒想着你爲我爹出頭,只是氣憤,所以找你說說話嘛。老大不是一向很有主意嗎有何建議”

    張靜修虛心地請教。看得出來,他既氣憤又着急。

    “建議啊,還真有。”

    “老大快說。”張靜修迫不及待地道。

    “蘿蔔白菜淡操心,你少管。”

    “”張靜修喫癟,“老大,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你認真點。”

    “你從哪兒看出我不認真了這事兒你管不來。一來御史彈劾誰,那是他們的權利;二來你像我一樣,沒有一官半職在身,拿什麼管要管也是你幾個哥哥的事。你就一門心思撲在掙錢上吧。”

    “可你皇兄居然明查清點馮公公的家產,那不是明擺着不相信人嗎萬一你皇兄也要明查清點我家的財產呢”

    “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就查唄。”

    “”張靜修無語了,白了一眼,嘀咕道,“怎麼感覺你還幸災樂禍似的。”

    “以後你會明白的,世上有些事情我們根本無法控制,只能坦然接受。”

    “老大爲何如此喪氣”張靜修明確表達自己的不滿,“你不是從來不服輸嗎”

    “怎麼你爹被幾位道御史彈劾就叫輸了嗎就像伴伴,我皇兄明查清點他的家產,難道伴伴就叫輸了我皇兄強勢並不代表他贏了,伴伴弱勢也並不代表他就輸了。”

    “哦”張靜修聽了似有所思,慢慢地道,“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點,但好像又不是那麼明白”

    朱翊鏐又笑道:“既然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幹活去,做你擅長做的。”

    “可是我爹被人彈劾,作爲兒子我不能坐視不理啊”

    “說了,你管不了何必多添煩惱”

    “可是”張靜修一動不動依然一副憂心忡忡的神情。

    “好了,好了,這事兒交給我吧。”朱翊鏐一擡手。

    “老大,你有什麼好辦法”張靜修眼睛頓時一亮。

    “幹活兒去,不相信我嗎”

    “相信,當然相信,有老大出馬,自然不用我了。”張靜修嬉皮笑臉,又無恥地央求道,“可老大能不能透個信兒,到底要如何應對呢”

    朱翊鏐兩眼一瞪,斥道:“你丫真墨跡,滾”

    張靜修再不敢逼逼,乖乖地去了。

    剛一走,遊七就來了。

    遊七畢竟不一樣,他知道張居正還在人世,自然沒有張靜修他們擔心。

    “又被潞王爺言中了”

    這是遊七的第一句話,他第二句話是:“可那幾位道御史真是氣死人,攻訐彈劾我家老爺什麼不好偏要攻訐彈劾寶藏逾天府。總得有點依據吧”

    看來,府上的人都忌諱這個。

    可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萬曆皇帝又怎會下旨抄家呢抄家不就是爲了蒐集財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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