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第一槓精 >第383章 平涅水王師出仙堂
    今夜發生在潞州的事,其實是打了所有人的臉,很難想象李大德聽到消息後的表情。

    又或者說,徐世勣其實早就預料了災難的發生,只是彼時面對兵力不足的窘境,無奈之下,只能冒着事後被責罰的風險來個兩害相較取其輕。

    這事兒雖然沒人說破,但似老程、魏徵等心思玲瓏的未必就不明白。

    相對一州之地的秋糧損失來說,只燒些秸稈房屋,死“個把人”,確是可接受的結果了。

    百騎司的探馬在狂奔,不明就裏的臥底在行動,晉陽城上方到處有鷂鷹在飛翔,使得所有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的人俱都手足無措。

    倒是處於風暴旋渦內的徐世勣,反倒按部就班起來。

    他並不爲自己猜中了這個結果而高興,但也不會過早的去自責。等到事情結束,面見某趙王時,有的是時間捱罵。

    翌日上午,當無數焦土在初升的朝陽下冒着青煙時,潞州府衙,連夜被百騎司“抓”來的一衆縣令已是在堂下俯首站好。

    潞州令劉舉、黎城令苗先、陽城令牛恭、襄垣令牛浦等俱都在列。而在衆人之前,添爲刺史的郭子武正不停的擦拭着臉上的汗水,偷眼瞧着端坐案後的小徐。

    也不知爲何,這貨把衆人召集而來卻又不說話。此刻堂下一羣縣令彼此交換眼神之餘,也都心下惴惴,揣着僥倖裝死。

    過了許久,直到某個人肚子裏發出一陣清脆的鳴叫聲打破了堂內沉寂,徐世勣纔好似好注意到衆人一般,隨口道:“人都來齊了吧?”

    “稟徐總管,尚有涉縣席處節未至。另外牛氏與苗氏家主遣人回書,言說莊上失火,正在與莊戶搶救,無暇分身,望使君見諒!”

    堂下有親衛抱拳回稟,然而說出的內容卻叫人心驚。尤其是苗先與牛恭、牛浦,臉色當場就變了。

    新總管走馬上任,召見下屬是應有之意。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召兩位氏族家主是什麼意思?

    想到某種可能性,三人的心臟怦怦跳了起來。

    恰在此時,小徐用一種嘲諷死人的語氣哼道:“不來便不來吧!本總管已給過機會,既然他們自己都不顧念一家老小的性命,在下又何必強求?”

    話音未落,堂下衆人已是譁然,眼中滿是驚慌。

    不用再裝了,這貨果然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不等臉色惶急的幾人上前,前者已是擺手,接着道:“傳令程將軍,動手吧!莫要放過一個賊寇,也別放過任何通敵之人!全都給本總管抓起來!”

    “喏!”

    堂下的校尉抱拳便走,卻不防衣袖突然被人拉住,同時身側跪了一片身影。諸如苗先這種已是哭了出來,連呼“總管救我苗氏”。

    “哼!事已至此,還不把詳細經過一一道來!”

    徐世勣抓過驚堂木狠狠一拍,同時對某校尉微微挑了挑眉。

    傳個屁的命令,程咬金要是真等他傳令才動手,黃花菜都涼了。

    涅水之源,鼓腰嶺。

    “不好了!將軍!速叫將軍!”

    一個渾身浴血的漢子自山嶺間狼狽奔跑,未及山坳,已是被許多臉帶凶悍的漢子迎上包圍起來。

    “吳軍頭?你不是帶隊去武鄉了麼,這是怎地了?”

    一個貌似小隊長的漢子詫異詢問,不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咱們,咱們的人被埋伏了!事情漏了,快,叫將軍知曉……”

    “什麼!”

    “跟俺來,將軍在後頭!”

    一羣人架着他直奔山坳那處木屋,過不多時,就見到了一掃落拓扮相,卻換上了乾淨甲冑的翟松柏。

    “將軍啊!”

    前者推開左右衝了過去,抱着他的大腿就開始哭:“全完了啊!俺的兄弟,俺的人手,全都被殺了啊!那些殺才,那些殺才就埋伏在側,俺們一動手,他們就殺將出來……”

    “哎呀,好了好了!挺大個漢子,哭什麼哭!”

    翟松柏有些敷衍的拍了拍他,不等說完,同來的幾個親衛便有人詫異的嘀咕出聲:

    “昨夜那大火咱都是親眼所見,若是唐軍有備,又怎地叫這火燒起來?”

    “難不成姓苗的兩家使詐,俺去宰了那幾個小子……”

    “好了,都安靜!”

    自始至終臉色也沒怎麼變化的翟松柏像是失了耐心,待叫住欲轉身離開的親衛,便擡腿甩開腳下那貨,拍了拍被打溼的褲子,好整以暇的走去主位坐下,斜眼哼道:“昨夜之事,吾已知曉!爾等不用擔心,這潞州的糧食已俱在吾手中!”

    “糧食?”

    “將軍此話何意?”

    “難不成昨夜那些人……”

    屋內的手下頓時譁然,不等想明白,隨着一聲長笑,一身文士打扮的李貴已是在幾個士兵的簇擁下自外間走了進來,隨同的還有幾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小青年,正是此前被抓來的牛氏與苗氏的子弟。

    “你是何人……”

    不等衆人詢問,李貴已然拱手道:“諸位,翟將軍已決意迴歸大魏,此番能得潞州糧草,爲陛下解決了當下的燃眉之急,乃是大功一件!諸位不妨一道下山,共享富貴如何?”

    “這……”

    這轉折來的太過突兀,不等衆人反應,那位姓吳的軍頭已然跳起,指着他喝道:“這麼說,昨夜殺俺兄弟的便是你的人?”

    “這個,事急從權,也是沒有辦法……”

    “俺弄死你啊!”

    不等李貴說完,前者已是怒吼着撲了過去,接着就被護衛在側的士兵攔下,撕打起來。

    “將軍?”

    堂內的一衆親衛驚疑不定的看向一臉沉默的翟松柏,眼見吳軍頭不敵,連着捱了幾刀,他卻好似沒看見一般,便有人怒吼出聲:

    “姓翟的,俺真是眼瞎,錯看了你!還說什麼爲兄弟報仇,卻不想你用兄弟們的命給自己賺富貴!”

    “殺!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去恁孃的吧,俺不跟你幹了!”

    “哎!”

    眼前屋內羣情激涌,李貴便一臉遺憾的搖頭,不顧向他撲來的漢子,轉身離開。過不多時,木屋之外便喊殺四起,從周遭山林之中不斷涌出皮甲持槊的士兵。

    半個時辰後,鮮血落盡的鼓腰嶺安靜下來。數百人簇擁着翟松柏與李貴轉過山腳,登上河面停留的幾處相對“精緻”的木船,順流而下。

    彼時後者還在安慰那幾個失魂落魄的小青年,表示既然他們的長輩完成了約定,便沒人會傷害他們,只不過需要他們去大魏做客一段時間云云。

    這會兒各縣鄉到處都是救治傷患、清理農舍殘垣的落魄身影,四野靜寂,根本沒人注意河面上這一行。不過畢竟糧食還在潞州境內,他帶着這些肉票也是防止對方毀約。

    當然李貴並不是太擔心,自昨夜發生那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對方已經踏上了不歸路,根本沒有反悔的餘地,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待過鄉縣,在小船即將匯入濁漳河主幹時,便看到了前方用樹枝遮蓋的綿延無際的木排和押送糧食的隊伍。

    “真是壯觀啊!”

    李貴站在船頭,不待臉上的笑容展開,隨着一支響箭升入雲端,兩岸突起的喊殺聲就驚得他差點栽進水裏。

    “翟、松、柏!”

    一聲長嘯自南岸山腳響起,扭頭看時,就見一個半身銀甲、身罩白袍的漢子狀若瘋虎般在一片綿延的唐旗中閃出身形,倒拖着把鐵槍踏步前衝,快到河岸邊時,竟以鐵槍支地,向河面跳了過來。

    “砰!”

    前者眼睜睜的看着翟松柏所在的木船被這貨直接撞翻,一船人全都落入水中,不待反應,隨着北岸一員小將舉旗呼喝,無數的羽箭便自岸邊襲來。

    “完了……”

    只看對方的裝束和這射擊的準頭,他的心便一瞬間跌入谷地。但緊接着,死亡的陰影便激起了巨大的求生欲,奮力抓過一名手下擋在身前,亂滾帶爬的擠進船艙那幾個哭泣的肉票當中,不停高喊:“某降了!某手裏有你們牛氏和苗氏的子弟!饒了某啊……”

    羽箭未停。

    憋了一晚上火的士兵纔不管敵人當中都有誰,只知道這些人在潞州做下此等惡事,他們多殺一個,便爲潞州的百姓多報了一分血仇。

    與此同時,仙堂山東麓,在衆人看不到的另一面,近三丈寬的河面不知何時已被一片木排堵住。程咬金與裴行儼一左一右,正站在河道中央死死的擋着亡命突圍的魏軍。

    “那殺才!”

    已然半身浴血的小裴丟下滑膩膩的步槊,揮舞着不知從哪搶來的兩把障刀,突然引聲高喝:“今日,某便叫你瞧瞧什麼叫萬人敵!”

    “好啊!”

    另一邊殘肢亂飛的人羣中,某黑心程的怪笑傳來:“那就比一比,誰殺的雜碎多!輸了的,要無條件答應俺一件事!”

    “就依你!”

    前者長笑一聲,甩開雙刀,哈哈笑着撲向對面人羣,絲毫沒聽出哪裏不對。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