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第一槓精 >第491章 行故事看狼山風雪
    羅藝能佔據幽州多年,除了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也源於老楊的三次東征行轅都坐落在此,其職能機構與設施完備,人員素質也比別的地方要高。

    似竇夏這種,直到現在纔開始摸索着建立自己的驛站郵路的事,在幽州這邊直接就有現成的。

    所以羅藝再見某趙王時的開場白,讓後者足足愣了五息。

    “何大將軍乃當世豪傑,仗義疏財,以身舉義,某亦歎服。今聞其壯烈,心下哀之。趙王若許,某亦想建臺爲祭,聊表心意!”

    李大德原本在看他身側那位長相和老溫頭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不明白這貨明明是溫老二,卻爲何比溫老三還顯年輕。可隨着羅藝話音漸落,他的好奇慢慢斂去,表情無悲無喜,袖子裏的雙拳卻瞬間握緊。

    瞳孔似在這一刻恍惚了一下,一切外在的聲音全都消失,又在瞬間一股腦的出現,讓他的三叉神經微微鼓動。

    鼻孔將這個停頓下積攢的濁氣緩緩噴出,李大德待心臟稍定,便看着前者,用一種故作平常的口吻緩緩道:“好啊!本王也正想着要祭拜一下!卻要勞煩羅將軍了!”

    “不妨事!能爲豪傑做祭,乃是藝之榮幸耳!”

    後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轉身擡手,朗聲笑道:“今日趙王殿下蒞臨,亦是藝之榮幸!請!”

    “將軍請!”

    某趙王咬着牙根將內心的悸動狠狠壓下,臉上也換上了笑意,只是在臨邁步之際,丟給韋機一個從未有過的殺意眼神。

    己方大將戰歿,自己這個做主官的不知道,竟還要從別家勢力口中得知,這已然不是丟臉,而是打臉了。

    當然羅藝未必是故意的,或許是真心要爲何潘仁做祭,亦或只是爲了賣他個面子。

    這一次前者一反常態,先是態度莫名的支持了天成軍借道北進,後又突然打進恆山,使得與李唐邊線完全靠攏。別人看不明白,但溫大有卻是提前告訴了他答案。

    這貨是想改旗易幟了。

    原本在亂世之初,佔據幽州,坐擁數十萬徵遼府兵的羅藝算是諸侯之中少有實力紮實的。可那會兒他只想着做個軍閥,未有爭霸天下之心。待到大隋沒落,諸侯並起之時,他想要爭鋒,卻發現有點晚了。

    竇建德已然起勢,李唐也佔據了半壁江山,幽州地處邊陲,恰好被兩者堵在角落裏。

    尤其是前者,從開始薛萬徹隨便動動身子就能碾壓,到現在要集合幽州大半兵馬,才能守住邊線,使得羅藝越發感覺到了亂世難爭。

    而幽州的先天條件又不好,糧食產出比不上中原,氣候條件也相對惡劣。縱觀歷史,從戰國到魏晉,自幽州而起的勢力就沒有能活過三代的。

    所以他才覺得,與其守着這一畝三分地熬到最後,不如先找個腿粗的勢力靠上去。

    而原本對於唐、夏之間到底誰更有潛力他還有些拿不準,但隨着雲州之戰打響,李大德孤軍北上,硬是憑藉一千陌刀兵打殘了三萬突厥精騎,終於讓前者的心思徹底倒向李唐。

    當然了,這其中也沒少摻雜溫大臨與薛萬均的言語暗示。

    不過眼下嘛,擺在某趙王面前的已然不只是如何與之談條件的問題了,他急於想知道,東南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東南的事兒了。

    三月六日,探知徐世勣引兩萬府兵出臨清關,高士興與張青特一合計,便決定提前展開攻勢,想趁小徐未到之前把戰線推過永濟渠。

    而彼時的李大德,也終於得知了鄆城之戰的全部經過。

    薊縣一處裝潢豪華的宅院中庭,李成等一衆親衛低頭並立,不敢直視身前之人。屋內的氣壓好似有些低,使得衆人好半天才溺水似的喘息一聲。

    出乎意料的,前者並未發火。

    “此事,長公主知曉麼?”

    “這個,稟大王,”

    韋機先是偷偷瞧了上首一眼,而後急忙低頭,拱手道:“麾下已詢問過太原府留守令人,並未接到任何消息。眼下關於鄆城之事,是某……潛去了羅將軍的官署,抄錄了一份。想必長公主那邊,尚未知曉此事……”

    “也就是說,他們是故意隱瞞!”

    莫名一聲嘆息,叫下首站立的衆人心下一抖。

    他們還未見過某趙王如此表現,不知爲何,此刻後者越是平靜,他們心裏就越忐忑,好似馬上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唔,現在那邊可能還在打仗……臨陣換將,不太好!”

    李大德皺着眉毛在那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說給誰聽。過了好半晌,待到屋內安靜,便又嘆息了一聲,沉聲道:“看來,百騎司是時候要整頓一下了!老韋,你親自去懷州,接管東南百騎司事物。”

    “喏!”

    韋機抱拳應聲,末了,又好奇一般多嘴問了一句:“那原來的負責人……”

    “你知道該怎麼辦!”

    前者哼了一聲,斜眼瞥過去冷聲道:“百騎司的條例寫出來不是給你們看的!若是隨便什麼人都可擅改,那本王還立規矩做什麼?”

    一席話,宣告了某人的死刑,也叫屋內衆人壓抑的冷汗終於流了出來。

    這一番某刺史自作主張的瞞報,終於還是引發了不可預知的後果。不過李大德的懲戒似乎到此爲止了,接下來的安排,卻叫人有些看不懂。

    “準備筆墨,本王要寫信!”

    講道理,這貨自穿越以來,除了給他二哥、三姐寫過信,平日輕易是不動筆的。即便是要給老李寫奏摺,也多是讓溫釋允代筆。

    這次小溫同學作爲某趙王的貼身大祕也來了薊縣,可李大德卻沒叫他。

    一共三封信,全是“秀麗體”的大白話,甚至還夾雜了不少簡體字,可見寫信之人的不耐煩。一封給老李,其餘兩封,卻是給崔綜和徐世勣的。

    李淵與黃君漢的擔心並沒有錯,從得知何潘仁死訊的那一刻開始,李大德的腦子裏便只有“報復”二字,再無其他。但與兩人所想不同,他這報復的手段卻非出兵討伐。

    損人不利己的事,他是不會幹的。

    就好比他在突厥的佈置,可不僅僅是爲搗亂這麼簡單。

    烏德勒山東麓,喀昆水畔。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個鬼的牛羊。衆人眼前所見只有陰風怒號,風雪凜凜。

    沒來過北地之前,老王一直覺得所謂寒風如刀那都是文化人誇張的修辭手法,待到此時才深刻理解了什麼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就比如來時某趙王說他此行沒準有機會找找班固的勒石簽名之類,等真到了才知道,特麼的燕然山根本就不在這邊。而所謂狼居胥,這麼大的風雪之下也只能瞧個影子。

    他此刻活像是個被宣傳冊騙去山溝裏旅遊的無知少女,連帶瞧此地的一切都不順眼。反倒是此行的總管李靖,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沒事就跑去和一羣草原漢子喝酒。

    王伯當就不明白了,這貨在雲州初見時明明一副精幹文士的模樣,怎麼到了這邊就像變個了個人似的,也不知哪來的酒癮。

    再說,作爲統兵大將,這貨怎麼對狼居胥山半點好奇都沒有呢?

    是真不好奇還是裝不好奇,他瞧不出來。不過這幾日,隨着各部族長齊聚王庭,氣氛漸漸變得緊張,倒也顧不上研究這些了。

    爭吵聲從從一處旌旗包圍、金線環繞的大帳中隱隱傳出。

    這幾日一直都是這般。

    什鉢苾從回來開始,便四處指責俟利弗設殺了他爸,要求後者交出當日王帳內伺候始畢可汗的一應人等。可偏也不知道爲啥,那些人在回程的路上一個個離奇暴斃,都沒撐到殉葬之日。這就使得俟利弗設黃泥巴落褲襠,沒的被人抓了口實。

    原本義成公主爲了穩定,是力挺他上位的。可眼下有了疑似謀害老可汗這麼個敏感的問題,便也不敢輕易開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哥幾個沒玩沒了的吵架爭執。

    開始時,她還擔心這其間會起衝突,釀成械鬥,便責令衛士護衛,還派人盯住了李靖、王伯當等人。但在一連吵了幾天後,便是在外護衛的王帳衛士都見怪不怪了,只想着早點回去喝酒。

    誰也不知,暗中籌謀之人等的就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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