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第一槓精 >第580章 宣敕旄鉞厲三軍
    朱門金殿奏愷樂,中原父老望旌旗。

    前陣子小王的死,打斷了老李裝逼的節奏,而今輪到竇建德了,兩次並作一次裝,禮部自然下足了功課,好滿足皇帝那慾求不滿的虛榮心。

    但李大德怎麼也沒想到,作爲武德四年最重要的一場盛事,儀式都還沒搞完,他爸就給了他們哥兒三一個“下馬威”。

    當然了,在他眼裏是下馬威,但在圍觀的喫瓜羣衆眼裏卻未必。

    將領征戰凱旋,除了榮譽,還會獲得什麼?

    自然是升官發財唄!

    所以彼時在朱雀門下,在象徵着巍峨皇權的華蓋之下,代天子宣詔的蕭瑀每讀完一份詔書,隨之而起的都是人羣巨大的歡呼聲。

    “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秦王世民,聰明神武,不私於黨,身擐甲冑,親履兵鋒。外震諸夷,內平紛亂。增食邑二萬戶,賜金車、玉璧、鼓吹及九部之樂。另加尚書令,許建館以接待四方纔學之士……”

    就以李世民的功勞而言,這一波賞賜其實只能算一般,唯一叫衆人覺得新鮮的,便只有最後一句。

    加尚書令,建文學館。

    長孫無忌等人在後方面面相覷。

    這節奏,不太像是來者不善的樣子啊。

    揣着糊塗的某秦王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跪地謝恩,隨着起身,對面的蕭瑀便將敕書遞過,同時又拿出另一份,用頗爲複雜的眼神瞥了對面的某槓精一眼。

    李大德心下一跳,暗道還有我的事兒呢?

    不但有,且和某秦王簡直如出一轍。

    “……拜司徒,加中書令,參知機務,兼掌御史臺,監察百官……”

    隨着另一份敕封下達,某槓精愣住,某齊王也愣住了。

    按他爸這個節奏來說,老大早晚都是太子,老二當了尚書令,老三成了中書令,那他作爲老四,就算不給個“下書令”,那三省六部裏面好歹給留個納言的位置吧?

    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老三作爲中書令,居然兼掌御史臺,那他這個納言掌管啥去?

    嗯,他想多了。

    老李壓根兒就沒打算叫他當納言。

    給李元吉準備的,乃是加封司空,兼門下省侍中。也是名義上位同宰相的職位,但卻不是納言那種負責察諫君主的言官,而是似陳叔達那種偏向於複覈公文、詔書一類的位置。

    至於納言……老李前腳給了陳叔達。

    某齊王當場就嗶了他表姑父,耷拉着個小批臉謝恩。待接了詔書,便不爽的斜視某趙王,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但隨着蕭瑀繼續宣讀,後者忽有些驚疑,進而幸災樂禍起來。

    李世民一直心心念念要給麾下衆將某福利升官,這一次,老李一次性滿足了他。可隨着職位的宣讀,他本人卻如何也笑不出來。

    秦王府左二護軍尉遲恭,因功遷爲慶州司馬。右三統軍秦瓊,拜左武衛將軍,領徐州都督。右二護軍段雄遷右衛將軍,金州總管。左一府驃騎丘行恭遷右武侯將軍,冀州參軍……

    好吧,秦王府的文臣謀士,因爲兼職了不少隴右道的政務,老李並沒多大動作,可武將卻是一個沒落,全給安排了。

    一來二去,某秦王便愕然發現他成了光桿司令,麾下的心腹將領或外調,或轉職。其中最過分的乃是獨孤彥雲、杜君綽等,居然被遠調去了幽州。

    這特麼是升官麼?這明明就是發配!

    當然知內情的朝臣明白,皇帝仍是在追究殺王世充那件事的責任。但凡獨孤氏、韋氏、杜氏子弟,皆有牽連。

    但彼時的李世民卻只覺得憋悶,暗道這要是再領兵作戰,怕是連個先鋒都找不出來了。

    又或者說,以後很難再有機會領兵作戰了吧?

    後者眯起了眼睛,握着拳頭不發一言。

    李大德在旁邊能明顯感受到這貨散發出來的暴躁情緒,頗有些擔心的瞥過一眼。正欲小聲勸解兩句,身前他表姑父兼叔丈的聲音就叫他的表情也愕然起來。

    老李收拾完了老二,就輪到老三了。

    而且這次不同於前者,不但他麾下的武將被一頓安排,連文臣也沒跑掉。

    劉政會調任中樞,擔任刑部尚書。溫大有原地升兩級,入內史省任中書侍郎。李孝恭彼時還在江南統兵,但也被提前“升”了官兒,封趙郡王,拜荊州大總管。且這一次隨行的李靖終於因功受封,拜檢校荊州刺史,特許承製拜授。

    太原府的三位主官連同李秀寧在內皆被調離,繼任者乃是曹國公徐世勣。原來的潞州刺史,則由黃君漢兼任。

    除了這些,這一波隨某趙王平定山東的有功之臣自然也都跑不掉。

    仍在東南受李神通節制的老王,原本都被封過官兒了,這次又莫名成了兗州刺史。一道回京的老程,被調任康州刺史。甚至就連天成軍的校尉闞棱,都因爲擒獲竇建德的功勞獲封越州總管。

    乍一看過去,升官發財,喜大普奔,朱雀門下的歡呼聲一浪賽過一浪。可是某趙王卻如同他二哥一般,表情尷尬得很。

    李元吉已然快樂出聲來了,這會兒看着身邊這兩個“光桿司令”,越看越想笑,心下對於自己沒撈着納言的不爽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幸災樂禍。

    甚至於說,就連李世民都不像剛纔那般不爽了,還有心思拍他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就是這樣奇怪,只要倒黴的不是自己一個人,就不算是最倒黴的。

    這般看來,老李的這手平衡玩的還挺溜。

    轟轟烈烈的天策府與天成府擺了沒兩年,便成了無兵無將的“門面”。取而代之的,則是由李秀寧、李神通以及李孝恭組成的新軍事集團。其分佈也從原來的隴右、關中、河東,變成了陝北、荊襄、山東三個方向。

    當然這只是大兵團的分佈,當中還有些小的。

    比如雲州的軍政,老李打算叫李道宗來接掌,幽州仍屬羅藝,新下的洛陽則暫由竇軌與屈突通共領。

    這樣一來,大三角中又套了個小三角,三方分立,內外穩固,處於中樞的皇帝只要保持這三方實力一直均等就可以了。

    待到此時,內朝不少剛剛纔知老李謀劃的大臣,已然差不多想明白了。

    開始以爲這貨是爲李建成的接班掃清道路,保證太子的順利掌權。後來隨着不少世家子弟明升暗降,又以爲他是藉着王世充被殺,各世家落了口實的機會打壓門閥勢力。可到眼下,秦王、趙王兵權被分,中樞三權分立,大家才終於反應過來。

    立太子是爲國本,打壓世家是爲收權,平衡朝局是爲穩定。搞來搞去,皇帝爲的還是他屁股下面的那個位置,爲的是皇權穩固。

    帝王心術,不外如是。

    而此時,趁着分派完了兵權,又確立了中樞格局,在衆臣的隨侍下立身朱雀門的某皇帝便命唐王李建成代爲宣詔,打算用竇建德的腦袋來立威了。

    “聖人諭:建德愎諫,亦假仁義,因之擅王僭帝,本夫孽氣腥焰,所以亡隋,觸唐明德。然宋正本被讒見害,曹氏陳謀不行,遂至亡滅,誠天命有歸,人謀不及也。爲平中原彌亂,擇其日於長安市斬首示衆!其從所屬,皆遣散……”

    李建成的聲音照比蕭瑀少了分剛正,卻多了絲殺伐。

    當然前者讀的是敕書,後者乃是宣罪,態度不一樣。但也可能是這些年在北地領兵作戰的緣故,當年的唐公世子,如今畢竟是身份不同了。

    朱雀門下的喫瓜人羣微微騷動,跪伏於地的某夏王面無表情,好似上頭要殺的是別人,與他沒關係一般。倒是同樣被提溜着跪在旁邊的齊善行、曹旦等人突然激動起來,不顧士兵的按壓,掙扎着想要說點什麼。

    不等幾人尋得機會,城下一聲“且慢”便震顫四方,打斷了李建成的宣讀。可衆人擡頭瞧時,卻一個個長大嘴巴,好似見了鬼。

    就見彼時仍甲冑在身的某趙王不顧他表姑父和二哥的拉扯,疾步走到城下,朗聲喝道:“陛下,兒臣不明,夏王有滅隋之功,安民之績,義伏鄉閭,招集賢良。今奉天命獻地歸唐,陛下何故殺之?”

    話音落下,周圍瞬間一靜,而後內外羣臣百姓皆譁。

    好傢伙,我聽到了什麼?

    皇帝此前在調整太原府架構,分派兵權之時,都不見這槓精跳出來生事。現在爲了一個死敵,居然公然質疑聖旨?

    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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