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容嵐得知姬昶對元秋的請求,頗感意外。她本以爲,姬昶在算計什麼,但似乎並非如此。他之後若真送個身懷六甲的女子過來,這對於容家並無任何損害,反倒可以掌握主動權。

    “娘不必擔心,明日登基大典,姬昶觀禮後就得離開,做不了什麼。況且,我不覺得他跟姬旭真是一條心。至於他口中的愛妾和兒子等我相救之事,是真是假,我們只需靜觀其變。”元秋微笑,“而且姬昶是否有個懷胎七月上下的妾室,我們可以暗中調查清楚。”

    容嵐點頭,“總之,不要主動跟他接觸或者合作,他絕對不可信任。”

    “我只期待他跟姬旭互相殘殺。”元秋很認真地說。

    容嵐輕嘆,“世事豈能盡如我們所願?面對姬氏皇族的人,再謹慎也不爲過。”

    跟聰明人打交道,不管當朋友還是當敵人,根據對方的行事風格和利益趨向,對於對方可能會做的事,從理性角度,在一定範圍內是可以預判的。

    跟蠢貨打交道,更簡單,因爲對方很多時候會露出馬腳,自亂陣腳。

    最麻煩的就是,敵人是心理變態的瘋子。不擇手段,隨心所欲,沒有任何善惡,最難捉摸。

    姬旭便屬此列。

    對於姬昶聲稱青魅效忠的就是姬旭一事,蘇默和元秋都將信將疑。先前東明國皇室的變故,因爲最後不合常理的發兵,可以確定姬旭一定參與其中,但他是否就是幕後最大的元兇,蘇默和元秋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詞。

    此事至關重要,因爲不管幕後元兇是哪個,都是容家迄今爲止面對的最危險的敵人。

    倘若判斷失誤,讓真兇完美隱身,麻煩將會無窮盡,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如今一切明面上的證據都指向姬旭,但正因爲他太“明顯”了,反倒讓蘇默和元秋都懷疑背後另有其人,而姬旭被當了槍使。

    目前容元誠和尤霧那邊尚未傳回關於此事的線索,但元秋相信,等蘇默去了,他們幾人聯手,早晚能查明真相。

    傍晚時分,忠信伯陸致遠又來了容國公府拜訪。

    這是他本月第三次登門了。雖然容國公府如今是事實上的皇宮,但畢竟不是皇宮,陸致遠已經沒了第一次來時的惶恐。

    今日他依舊是爲了陸哲的下落前來詢問情況的,因爲先前容嵐說過,正在派人尋找陸哲。

    得知依舊沒有消息,陸致遠神色很失望,連聲嘆氣,“哲兒媳婦還懷着身孕,哲兒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容嵐神色淡淡,“若有消息,朕自會派人知會你。”

    陸哲作爲沐振軒嫡親的外甥,以前經常去沐家,也算容嵐看着長大的。陸家如何對待陸哲,容嵐是清楚的。而陸哲的兄弟姐妹對他的不尊重,歸根結底,是陸致遠放任的。作爲一家之長,但凡陸致遠對陸哲這個兒子有三分真心,也不至於陸家的下人都敢欺辱嘲笑陸哲這個世子爺。

    因此,容嵐很清楚陸致遠如今這麼殷勤尋找陸哲,一副牽掛擔憂兒子的模樣是爲何。

    不過是陸致遠發現陸哲出事前真的攀上了容家,容嵐的態度讓他確信這一點,也讓他意識到陸家以後的榮華富貴要靠陸哲。哪怕他沒有更大的野心,如今也很擔心陸哲歸來之後被重用,轉頭報復他和他其他的兒子們,到時候家宅不寧都是輕的。因此陸致遠在努力地找補,想要扮演一個慈父,雖然陸哲根本看不到。

    很快,容嵐打發走了陸致遠,只交代讓陸家照顧好君靈馨。此言更讓陸致遠認爲,容嵐對陸哲不一般。畢竟誰都知道,君靈馨跟容家的關係並不好,容嵐卻突然關心起她來。

    此時容元誠最新的信件仍在路上,容家人的確尚未找到陸哲的任何消息,以及沐振軒。雖然他們舅甥二人十有八九身在西遼,但被誰抓去,又回到了那個如今最困擾他們,也最關鍵的問題上,誰是真兇?

    晚膳後,元秋突然說想去看星星,容元順高高舉起小手,“我也要去!”

    還不等蘇默拒絕,容嵐笑意溫柔地抓住容元順的小手,“明日娘帶你去。”

    容元順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睛,“哦~好吧,我知道了,阿姐有天仙哥哥陪,我只是個礙眼的,唉!”

    一家人都被容元順人小鬼大的話給逗樂了,蘇默拉着元秋起身就走。

    辛夫人輕哼,“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辛姑姑,真是什麼呢?”容元順好奇發問。

    辛夫人蹙眉,思索了片刻該如何回答,然後對容元順說,“真是膽子大,天這麼黑出去,都不怕鬼。”

    容元順驚呼,“原來辛姑姑怕鬼呀?!”

    容嵐噗嗤一聲笑了,辛夫人扶額,她怕個鬼啊……

    早年喪子的辛夫人雖然平素十分高冷,但在孩子面前,仍是會表現出溫和有耐心的一面,不止很疼容元順,對今年將會誕下寶寶的容元若和君靈月也表現出了關心。

    名義上只是元秋的師父,但君靈月請教辛夫人毒術,她都很耐心地教,後來在元秋的提議下,辛夫人最近正在給容家大大小小所有人普及毒術,哪怕只是隨便學點皮毛,真有用上的時候,可能就是制勝法寶。

    至於去了楚家的鬼道人結果會如何,辛夫人並非不在意,但再沒有提起過,容家也沒人在她面前提那個名字。

    事實上,在辛夫人再次踏入容國公府的時候,她心中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以前蘇默總是有意地讓元秋練武,練習輕功。但自從圓房之後,蘇默哪還管那些?恩愛甜蜜沒多久就要分開,他恨不得天天抱着元秋。用容元順的話說,蘇默彷彿要讓元秋長在他身上。

    因此,一出府,蘇默就把元秋背在了背上,運起輕功往摘星山去。

    到了山下,蘇默慢下來,揹着元秋,沿着山路,穩穩地往上走。

    夜風清涼,空氣中飄着早春山花的清香,耳畔傳來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叫,偶爾有烏鴉嘎嘎兩聲,生硬地打斷溫柔夜色,卻別有幾分粗放自然的野趣。

    “蘇默默,累不累?”元秋詢問聲中帶着慵懶的笑意。

    蘇默輕笑,“我可以這樣走一輩子,都不會覺得累。”

    “啊?原來蘇默默你只想揹着我,不想抱我啊?”元秋故作不快。

    蘇默莞爾,“容小秋,你如果不想體驗一下以天爲被地爲席,讓我好好抱抱你的話,不要調戲我。”

    元秋輕咳,“什麼調戲?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哎蘇默你猜阿誠跟師姐這會兒在做什麼呢?我一直覺得他們倆很有戲,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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