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和蘇默離開南灃城半日後,祝瀚接到了從西北傳來的最新消息。

    “容嵐和顧楓率軍攻破涼州城,將西遼軍打到雲連山後,涼州、西嶽二城被夷爲平地!”

    祝瀚興沖沖地跑去跟祝威分享這個好消息,“爹,這下很久都不用再打仗了!”

    祝威喜出望外,“好!好啊!”

    祝錦年笑着說,“爺爺,看來我們回京的時間可以提前了。”

    如果佔領涼州城和西嶽城,倒要提防着西遼大軍殺回來。

    如今那兩座城被夷爲平地,西遼大軍再有動作,也只能去攻打固若金湯的禹州城,且至少得行軍兩日才能趕到。

    而東明抓住蘇治之後,南詔明面上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那沐振軒真是不中用!”祝威輕哼,“連兒子都護不住,算什麼男人?當年若不是容嵐,他怎麼可能得到如今這樣的地位和權勢?”

    祝威對於當初君兆麟把容嵐嫁給沐振軒的事十分不滿,認爲沐振軒根本配不上容嵐。但他雖然是容嵐父親的故交,卻是不爲人知的,也不敢與人言,因此在這件事裏面沒有任何說話的餘地,等他知道的時候便定下來了。

    若不是那會兒祝瀚已娶妻,祝威定要讓他兒子去搶這門親事的。

    祝錦年蹙眉,“爺爺,那沐元誠是真的死了嗎?”

    祝瀚一愣,再次看收到的消息,並沒有關於沐元誠的,不由嘆氣。

    祝威搖頭,“此事,再看看吧。”

    鎮北城。

    苗欽接到消息,沐元秋和蘇默已離開南灃城回京,便冷聲說,“救太子不止那一種方式,若是能抓住沐元秋和蘇默,自然能把太子換回來!”

    “但謝公子不是說,沐元秋身邊的高手極爲厲害嗎?不然也不可能抓得到太子。”苗欽的屬下說。

    “總要試試。”苗欽冷哼,“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太子被暗中帶離,不好動手,但沐元秋和蘇默明着上路,可以用毒。”

    傍晚時分,阿福趕着馬車,抵達下一座城池,找了家客棧。

    但馬車停下,元秋和蘇默卻沒有出來。

    “主子,王妃,到了。”阿福說。

    “他又昏迷了,去買些喫食,接着趕路,不在這裏停留了。”元秋低聲吩咐。

    阿福擰眉,再次跳上馬車,“好!”

    馬車裏,光線暗下來,元秋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心也沉了下去。

    先前,蘇默昏迷,都是元秋給他施針,他最多半日就能醒過來。

    但半個時辰之前,蘇默再次毫無預兆地倒下去,元秋給他施針時,他並未甦醒,卻吐血了。

    元秋知道,情況進一步惡化,接下來她不能再給蘇默施針,已經沒用了。

    而這代表着,蘇默再昏迷,只能等他自己醒過來。

    他的身體狀況,現在不僅不敢施針,也不敢輕易用藥,任何一點折騰,都是加劇傷害。

    可元秋這會兒給蘇默把脈,很擔心他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了,不定哪次昏迷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剩下的十幾種藥材,蘇默的屬下在找,連謝鏡辭都主動出手幫忙,可怕就怕,蘇默等不到了。

    阿福再次停車的時候,買了些喫食,元秋沒什麼胃口,只多少吃了些飽腹,然後繼續趕路。

    過了一夜,見蘇默還沒醒,阿福就知道糟了。

    “王妃,這可怎麼辦?”阿福急得眼睛都紅了,“我一直以爲,只要主子想活着,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可是看着躺在那裏人事不省的蘇默,阿福心中很難受,他總說蘇默不是仙,是人,卻又不願面對現實,人,是會死的……

    “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元秋心中有些酸澀。不管是朋友,是家人,抑或是她對蘇默那一點好感,讓她如今看着蘇默的樣子,都很不好受。

    明明一開始也想過這種結果,但這些日子朝夕相對,元秋親眼看着蘇默的生命枯萎下去,深深的無力感籠罩了她。

    又到日落時分,蘇默依舊沒醒。

    阿福停車買包子,有些心不在焉,也沒在意突然加塞的一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買了幾個包子之後便走了,賣包子的把原本已經裝起來,就差收錢的包子遞給阿福。

    阿福接了包子,扔了一塊銀錠子過去,說不用找了。

    等阿福準備把包子遞進馬車,一個老頭衝過來搶走,瞬間不見了人影。

    發生得太快,周圍人都沒反應過來,阿福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皺了皺眉,“王妃,我們換一家吧。”

    而加塞買包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面色一沉,把他的包子扔給路邊的乞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下一刻,方纔搶包子的老者從天而降,出現在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神色大變,轉身想跑,卻被一顆石子打中了右腿,悶哼一聲,那石子竟然嵌進了他的後膝,鑽心疼!

    而老者逼近,不過數十招,就把中年男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扼住他的脖子,把從阿福手中搶來的包子悉數塞進了他的口中。

    一陣清風拂來,老者看着七竅流血而死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阿福之所以不介意包子被搶,因爲搶包子的是周渭周老頭。

    臨出發之前,蘇默就吩咐過,接下來讓周老頭在暗中盯着,防止南詔人刺殺或下毒,最好,在驚擾到元秋之前就都處理乾淨。

    周老頭昨夜解決掉一波正準備靠近的刺客,今日那中年男人偷偷往阿福的包子上灑了藥粉,當時賣包子的離那麼近都沒注意到,阿福也沒發現,可蘇默給周老的命令是,盯着任何一個靠近的人。

    於是,周老頭把有毒的包子搶走,然後處理掉下毒的人。

    那包子上只是迷藥,因爲幕後之人不是要讓元秋和蘇默死,而是打算抓走他們。周老頭又給上面加了一層毒藥,讓那人吃了下去。

    等換了一家,阿福買好喫食再出發的時候,纔跟元秋解釋怎麼回事。

    “嗯,你小心些。”元秋微嘆。

    直到這日深夜,蘇默才終於醒過來,距離他昏迷已經過去一天一夜還多,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睜開眼,那種連手都擡不起來的無力感,也讓蘇默的心,一下子沉沉墜落。

    他知道,這次是真的時日無多了。他預判的三個月,怕是都熬不到。

    “哪裏疼嗎?”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無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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