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
歆蘭踩着小碎步,快步闖入偏殿,面色煞白:“主子您猜誰來了”
沈昭瑜一手捧着紫金護手爐,一手握着一杯清茶,放在脣邊抿了抿,潤了潤乾澀的脣角,纔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擡眸望向歆蘭:“是真兒來了吧”
“主子怎麼猜到的”比起尉遲真的到來,歆蘭對沈昭瑜的反應更加驚訝。
怎麼猜到的
公孫麟壞了她一局好棋,理應向她賠禮道歉,不是麼
他將真兒送過來,只是爲了討她一時歡心。
沈昭瑜一面想着,一面放下了護手爐,回到牀榻上躺好,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才擡眸對着歆蘭語氣疏懶道:“讓真兒進來吧。”
“是。”歆蘭一句話都不問,便將沈昭瑜的意圖看得透徹。
尉遲真剛入昭陽宮,一股濃烈刺鼻的藥味兒便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掩鼻子。
歆蘭見了,連忙笑着解釋道:“這不是什麼毒藥,寧王殿下不必如此緊張。娘娘胸口的傷有碗口那麼大,流了整整兩盆的血,連太醫都說她身體裏頭一半的血都流光了,比生寧王殿下的時候,失血更多。故而太醫開了不少補血的方子,奴婢每日都要給娘娘灌上十幾萬碗。那方子裏頭有一味藥,味道極其難聞奴婢已經命人日日用薰香薰了,奈何昭陽宮的味道還是這麼大”
碗口那麼大的傷口
流了整整兩盆的血
每日要喝十幾碗的藥藥味兒大到用薰香都遮不住。
“陛下大約是嫌棄昭陽宮的藥味兒,嘴上說着多麼多麼的心疼這都兩天沒來看過我家娘娘了好在娘娘清醒的時候,拼着一口氣,求陛下答應了她的條件,否則”歆蘭聲音一頓,“否則殿下現在,恐怕已經在刑部的大牢裏蹲着了”
尉遲真聞言,神色大震,難以置信地望向歆蘭:“你說什麼我母妃逼父皇答應她的條件”
“殿下難道還看不出來麼”歆蘭抿了抿脣,“當日在斷指山露臺之上,貴妃娘娘離陛下那樣近,看到刺客一劍刺向陛下的時候,完全可以拉着陛下避開她是爲了殿下您,生生捱了一劍啊”
尉遲真彷彿被閃電劈中,整個人都僵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母妃爲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險
而他呢
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麼
爲了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欺騙他的女人,他不惜以母妃爲他精心培育的十天干上昭陽宮逼宮,逼母妃交出虎符,與母妃反目到最後,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還要母妃來替他收拾爛攤子
他真是這個世上最混賬的兒子
尉遲真飛快闖入偏殿,撲通一聲便跪倒在沈昭瑜牀前,單手不停擊打着自己的胸口,自責不已:“母妃兒臣錯了兒臣知道錯了你原諒兒臣吧你一定要醒過來,再給兒臣一次好好孝敬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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